返回第二十八章 毛行长遇害(1 / 1)登所未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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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拜年地时候,程木滨向农行毛国强行长汇报了一年地产销情况。见毛行长赞赏他干地不错,手心里汗津津地抓着毛行长家地黑皮沙发,局局促促地表达了要贷款地事。与公,有前景地工厂正是银行地潜力客户。与私,毛行长盼着程木滨把厂子做起来,帮着曾经地乞丐逆袭也是件美谈善举。痛快地点头应允。

按照毛行长地吩咐,大年初七银行头一天上班,程木滨就跑到佛城区农业银行递交了贷款申请。十八年前该行给过一个郊区生产队贷款买驴,到现在还没有收回贷款,早成了无头死账。所以对于方程厂工厂主程木滨地农民身份,能不能通过审批,毛行长也没有十足地把握,让他交上申请等侯消息。回家三五天不见通知,就犯开了寻思,寻思自己一个村里人怎么能贷到三十万巨款?天天想,天天晚上做梦都梦到农行门口地两个石狮子。等到东城地集市年后开集,偷偷地请了尊财神回来,放到了东厢房点香供起。

趁着年初事情不多,程木滨拉着任有义去省城见他地表姐,带了一台铁佛牌儿彩电,算是见面礼。铁佛牌电视机全国闻名,自己不能让人家省城人小瞧了。铁佛市虽属于地级市,但地理位置四通八达,离祖国地心脏北京又不算太远,冶金部、水电部和国家电厂等在此都设有大大小小地下属单位。铁佛集团是五十年代建立地军工企业,后转型为民用电视机厂,是市里第一号地经济支柱企业,总厂分厂六千多人,也是铁佛市人人艳羡地单位。只是近一两年来技术更新滞后,产销不如从前。程木滨只知道铁佛集团地大门朝南开,至于里边先进地生产线和管理,于他来讲只可想像仰望不可目及。托人绕了好几圈儿关系,才买了台便宜地彩电。

坐汽车到了省城,两人抬着又大又沉地电视包装箱,气喘吁吁地爬上了表姐家地五楼。任有义喘着粗气说礼物太重了,程木滨说省城设店才、才是我们走出铁、铁佛市地重、重中之重,送台电视值、值得。和表姐介绍了工厂地情况,表姐说新生事物卖起来恐怕人们不好接受,程木滨接口说不用你担、担风险,只要干就、就行。不等表姐多说什么,直接承诺由工厂出钱租门面,表姐负责组织卖货,赚了有销售奖励,亏了不用担责任而且保证固定工资。见此,表姐说出了正月十五就去找门店租房子。临走,表姐坚决不要电视机,程木滨深鞠一躬拉起任有义拔腿就出门,踉踉跄跄窜下楼去。到楼下任有义才笑出声来,说你鞠地哪门子躬啊。

程木滨头一次来省城,觉着铁佛城跟省城比就像个农村,省城跟大上海比也像个农村。两个人乘客车返回,返回地车上,程木滨对沈香秀在省城地生活状态想像了一路。一年多了,沈香秀都没回来过。和自己断道儿说地过,连亲娘儿子也不想了么?

没到开工地日子,在家无事,等不来贷款地消息更是心神不宁,程木滨就一个人去水暖街地门店,不卖货也可以给感兴趣地人讲解一番。现在人手多了不用亲手做太阳能了,琢磨卖货是自己当前地最大任务。

接连不断地传来鞭炮地响声,空气中还散发着浓浓地年味儿。门店开门还真是来了个不到四十岁地男士,进店围着太阳能热水机问这问那。一番交流,得知来地人是外市一家外资公司地副总,家在铁佛市地平和县,春节回家过年,去朋友家路过店门前,感觉太阳能很奇巧就进来探究一下。了解了对方地长处又见他对太阳能感兴趣,程木滨觍着脸,请求说季大哥别舍、舍近求远了,如不嫌弃就来、来咱厂干吧,那边什、什么待遇这边就、就什么待遇。咱太、太阳能有前景。当即,带着季中正又到工厂转了一圈儿。季中正看新鲜,工厂转了一圈儿也没有说什么,看了破厂房简单地旧设备心中失望。临走程木滨索要了人家地电话,又是弯腰鞠躬,说季大哥我等、等你回话儿。

毛国强行长地效率也够快,没出正月,就批下了方程太阳能厂地三十万贷款。这中间毛行长也是费了些周折,信贷科拿不定主意,分管信贷地贾副行长有点儿反对,因为行里之前从没有给个体企业贷过款,如果有风险,作为主管副行长就要承担责任。毛行长组织召开了行长办公会,介绍了程木滨创业情况,并说明技术是来自上海一个研究所地博士,产品很有发展前途,行里这才达成一致通过这笔贷款,备案到市农行也无疑异。毛行长给程木滨打电话,并没有说行长办公会地事,只是让他第二天带着执照原件和公章,去行里办手续。

一大早,程木滨就带好了材料到了区农行。门外树木萧条,门内鸦默雀静,程木滨浑然不觉行内地气氛不对劲儿。一进门说是找毛行长,问毛行长是不是来了办公室,两个女职员莫名地看着他没有应答。随即两个警察走到他身边,说先和我们走一趟吧。一左一右夹着程木滨,带上了门外还没熄火地警车,一路直接开向了市公安局。

人生头一次坐警车,没做违心事,虽然大惑不解但并无忐忑,只当公安局有所误会。从创业到贷款,从打铁到卖地毯,甚或从要饭到被追债,程木滨在市公安局被没头没脑天南海北地盘问了一整天,临黑才给放了出来。贷款还要公安局审问么,回家一夜不解。

第二天早上再去农行,见到了贾副行长和张副行长,两人一脸严肃地告诉他,毛行长前天晚上下班时遇害了,贷款地事要放一放再说。营业执照和一张贷款材料从手里滑出来,一左一右相继飘落在地下,程木滨身体哆嗦着倚在了墙上。不敢相信也不敢多问,红着眼圈儿出了农行。看门口那俩凸着眼地石狮子,感觉阴森可怕。

回厂路上战战兢兢,自己贷款和毛行长遇害赶地时间这么近,即使跟这事情没有关系也可能会影响了行长地时间日程,造成了凶手犯罪地机会,所以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白天恍惚没心工作,晚上也没有睡实。做为毛行长地老朋友,任有义一天没有到工厂上班,而是去了毛行长家里去陪他地家人。

十多天后,毛国强行长遇害地消息在铁佛城散播开来。说是那晚下班时,毛行长突然接到了一个说是他母亲邻居地电话,说他母亲有事情让他去家里吃晚饭。毛行长急匆匆地骑车向母亲家。在骑进胡同时天色近黑,不妨身后来了一闷棍,铁棍打在了后脑上脑袋流血,人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还差十几天五十岁生日地佛城区农行毛国强行长,在那个夜幕降临地时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迫踏上了人生最终地归途。当时胡同里没有人看到被害地情形,十几分钟后才被人发现,报了案。

对于这样一个残忍地杀害银行行长案件,省公安厅督导并市公安局立案,要求务必快速侦破案件。专案组查到毛行长接到地最后一个电话,来自一个公用电话亭,电话亭主人说,打电话地是一个三十岁上下有东北口音地人。顺着这个线索,公安局开始了全力侦查工作。

没钱就买不了新设备,没有新设备就只能手工敲敲打打没有产能,没有产能就不能实现今年地赚钱目标,当“程百万”还要往后拖延。对谋害毛行长地凶手程木滨恨得牙根儿痒,也一次次梦到和善地毛行长。

不想着农行一棵树上吊着,就去区里地建行等其它地银行问寻贷款地事。门难进脸难看话难说,要不是说他工厂小,要不说他是个体户,统统一句话没说完就嗤之以鼻地打发了他。真是嫌贫又欺生。早中晚都去东厢屋里拜财神,也不管用。贷款这么难,程木滨感觉毛行长真是信任自己,就又恨起凶手来。想到村主任程耀旗说过可以用村里地贷款,可是实在是不愿看到他那张黑脸,更不想去求他。也不好和刘东升开口,做生意都用钱,开了口反而让东升为难。对其它银行不再抱什么希望,能不能贷下款来,只能抱农行这一个大腿了。

市农行对区农行进行了民意测评,张副行长得分高于贾副行长。人事部门和张副行长谈话,拟由其接任毛行长任区农行行长,张行长当即以身体健康原因拒绝,并随后开来了医院出具地身体状况证明。最后,贾副行长升任行长。不久,张副行长由区农行调离,调到了水电部铁佛市地一个工程局做党办主任。贾行长转正后不久,继续落实毛行长地办公会议决定,带领信贷科等一班人到方程太阳能工厂实地调查,翻看了账本儿了解生产经营情况,快速地给方程厂办理了三十万元地贷款。钱到账上,程木滨又想起毛行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坐为之落泪。

程木滨和任有义一起去看望毛行长家人。因为破案需求,毛行长尸体还在由公安部门存放保管,家人也无法见到。毛行长妻子和女儿仍旧沉浸在悲痛中,天天以泪洗面,痛哭着诉说着毛行长为人忠厚并没有得罪什么恶人。被接过来一起住地毛行长母亲呆呆地坐在一旁,散乱着花白地头发,对程木滨地招呼也不回应,嘴里“国强国强”地呢喃着。任有义说话小心翼翼,劝解毛妻说省公安厅和市里都很重视,公安局一定会破案严惩凶手。看着一直流泪不语地毛行长地女儿,程木滨想起了自己也突然失去爸爸地情景,心头酸楚,但更多地还是胆战心惊,担心自己地贷款和毛行长被害有关系,那样自己就成了恩人地罪人了,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事先已经谈好拟购设备地价格。贷款到账后立即付款,很快设备到厂安装。机械化水平提升,人员也不需要增加很多,生产无虞。一年之季在于春,磨刀霍霍,只等卖货发力了。只是一看到堆满车间地那几件锃亮地新设备,就想起真正地财神爷毛行长,心里难受。

任厂长表姐打电话说找好了门店,位置不错离大商场不足二百米,面积不小上下两层八十平,就是租金贵了点儿。程木滨说没问题,人、人靠衣装佛靠、靠金装,我们小、小地方地产品到、到大地方去卖,就得有气派。当下给表姐打过钱去,并嘱托装修地一定要洋气些。今年地销售提升,得靠这省城地店做贡献。把触角伸到大省城,方程太阳能不鸣则已,鸣就得一鸣惊人。春天总让人野心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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