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囤听他这么一说,收起嘴角的笑意,一脸庄重的说道:
“放心,叔会把你们安全送到镇上,看着你们坐车。”
陈满囤也不矫情,接过钱装进裤子口袋里,看着媳妇从自己院子里提水过来,转头说道:
“我去把平板车架好,等下让你妈坐着去镇上,要不然你妈现在这状况,走路怕是不成。”
“好!有劳叔帮忙了。”
“哎--”
车满囤连连摆手,意思是别说这外道话,然后转身往外走。
陈平安目送陈满囤离开后,走到东边卧室里,地上仍然散落着碎碗瓷片和那只差点闷杀他的枕头。
他弯腰拾起枕头,四下寻摸一下,看见床底下的布鞋,手一探摸出鞋子就踢踏上了。
这鞋子穿了不少日子,黑色的鞋面打了两个补丁,上面染了不少灰尘,变得灰扑扑的,脚后跟的鞋底也已经磨薄了。
这是九十年代特有的那种泡沫鞋底,轻便又弹性,在当时的农村很受欢迎,渐渐取代了千层底的传统鞋底。
陈平安在光线幽暗的屋里一阵寻找,身份证户口本是必带的。
他在黑兮兮的课桌底下找到户口本,身份证夹在里面。
摊开户口本看着户主是秦雪梅,上面贴着1寸的白底照片。
照片上的秦雪梅梳着麻花辫,年轻漂亮,两只眼睛又黑又亮,整个人透着一股灵动劲。
和现在的比起来,简直判若来人。
除了时光的刀痕,更多是现实的摧残,生活的折磨,十几年下来,活生生将人折磨的不成人样。
陈平安摩挲一下照片上秦雪梅,心里叹息一声。
翻到第二页,上面写着长子,赵平安,出生年月日。
这是原身生父的姓,夹着的身份证上登记的却是陈平安,年月日倒是都对,这应该是他十六岁办身份证时直接改的。
陈平安翻了下一页,没见陈兰兰的登记信息,估计应该是在陈有财户口本名下。
他合上户口本和身份证,又四下扒拉,看看那些东西能带走。
值钱的没有,倒是扒拉出来一些原主的东西,一些用过的作业本还有初中的书。
他看了看就扔在一旁,随意挑了一件换洗衣裳跟户口本用一个包袱皮包在一起就出了房门。
院门口外面停着一辆平板车,这是农村人拉麦子交公粮,拉货物的常用车。隔着门还能听见陈满囤和蛋蛋的说笑声。
刘菊花端了一大盆污水从厢房里出来,“哗啦”一声将污水倒在院子里。
洗了三遍后,俩人方才扶着换了一身衣服的秦雪梅出了房门。
秦雪梅眯着眼睛,有些不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
面容依然呆滞,眼神依旧无光,整个人呆呆的,没有生气。
陈平安抿紧了嘴唇,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的疯妈。
生活啊!命运啊!就是如此的折磨人。
疯妈呆呆的,被俩人拉着坐在椅子上,陈平安留意到她裸露出来的手臂上有好几道伤疤,看着像是新伤。
“这是那畜生打的?”
陈平安瞳孔一缩,又惊有疑的问道。
疯妈骨瘦如柴,已经很惨了,这畜生怎么下得去手?
“平安你不知道,你下井出事的当天晚上,你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夜里突然闹腾起来,陈有财那狗东西拿棍子抽你妈,打的可狠了。”
刘菊花绷着嘴,一脸打抱不平的诉道,说完了还看向陈兰兰,陈兰兰咬了一下嘴唇,皱着浅眉说道:
“嗯,妈是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抓着门框大喊大叫,爹从屋里出来,抄起棍子就打。”
陈兰兰说着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依然呆呆的坐着不动的疯妈。
秦雪梅发起疯来很可怕的,她好几次做噩梦都梦见疯妈追着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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