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人们还是黑灰色的中山装,年轻的人们已经开始穿牛仔裤花裙子。
街上不时响起“来吧来吧相约九八”的流行歌曲声和叫卖声叮铃声混合在一起,喧嚣震耳,让人忍不住心里焦躁起来。
“叔,你这就走吧?不用陪着我们,应该没事。”
陈平安将疯妈扶到一处树荫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之后说道。
“没事,没事,我看着你们上车在走。”
陈满图一脸坚决的摆手道,其他人早在分叉口就去集上了,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陈平安也不怕,这么多人,吆喝一嗓子,陈有财来了也不敢动手。
而且这里距离镇派出所不到五百米,谅他陈有财也没这个胆子。
等了足有半个小时,终于来了一辆班车。
车身上刷着的蓝白漆已经斑驳不堪,裸露出来的钢铁锈迹斑斑。
一窝子人疯了似的往车门口拥去,真是人喊马嘶,战况激烈,为的就是能抢到座位。
陈平安愣神之际,已经被挤到外圈,慌得他一手护紧旅行包,一手拉着疯妈用力往车门里钻。
陈兰兰紧跟在他身后,小嘴吧啦吧啦催促道:“快点,快点,没位置了。”
好在陈满囤经验丰富,车一来他就仗着身高力气大先挤上车,把后面一排的位置给占了。
等陈平安一上来,他一招手把位置给他,自己下了车,站到窗户口说道:
“路上注意安全,以后有啥事招呼一声,好了,我走了。”
陈满囤说完一摆手,转身拉着树下的平板车就离开了。
陈兰兰坐在靠窗的最左边,疯妈紧挨着她,陈平安坐在右边,俩人将秦雪梅夹在当中。
人上完了,司机一按喇叭,车屁股“噗”得冒出一股黑烟,整个车身颤抖着就出发了。
陈平安的脚底板被震的发麻,见售票员过来之后,忙掏出一张票子,朝右边一指D县城,三个。”
“这么大,找不开,没零的吗?”
售票员年纪不大,烫着卷发,接过百元大钞后,雀斑脸上满是不耐烦。
她最讨厌这种,车票没多少钱,还要找一大堆零的。
“我有零的,给!”
陈兰兰低头从自己的布袋里摸出一个手帕,从里面抽出几张毛票,数出来九块钱,递给了售票员。
陈兰兰看着陈平安疑惑的目光,一挺腰杆,解释道:
“这是我在镇上烩面馆挣得。”
陈平安挑了挑眉,没搭理她,转头观察了一下疯妈之后,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打量着这个年代的风貌。
这时,车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年轻姑娘登上了车,一上来两只眼睛就在车里寻摸。
等看到最后面的陈平安后,她眼睛一亮,笑了。
陈兰兰撇着嘴,不高兴的低声啐骂了一句:
“狐狸精,不要脸。”
骂完后,还偷偷瞥了一眼陈平安。
狐狸精叫陈薇薇,今年十七岁,初中毕业后就不上了,今年家里已经开始给她说婆家。
原身和陈薇薇还真有过一段,不是原身单相思。
而是陈薇薇故意传递一些暧昧信息,导致原身错误以为陈薇薇也喜欢他,对他有好感。
十几年来,村里的孩子几乎没人和他玩,唯一和他温温柔柔说话的人就是陈薇薇。
可以这么说,陈薇薇是原身在陈家村黑暗岁月里的一道光,白月光。
为此,他没少给白月光送钱送礼物。
村里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女娃是吊着他,陈薇薇模样不差,怎么看得上村里有名的信球。
连十二岁陈兰兰都看出来了,偏原身看不透。
陈薇薇实际喜欢的是邻村的一个男生,家里穷,没钱吃饭,可学习好,模样也俊,很受女孩子喜欢。
陈薇薇等于是拿陈平安当凯子,用他的钱供养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今年高考考上了,录取通知书都来了,她妈高兴坏了,去集上割肉时被人撞了,肇事的人跑了。
这下可坏了,本来家里就没钱,学费也是大家看在他出息的份上,四处凑上的。
人送到医院,没钱住院,好死赖活的拖了几天,男生愁的头发一抓一大把。
只得先把凑的学费垫上,这院住上了,手术也做了,可这学费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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