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衣又翻起了书页,自东汉蔡侯纸出现,读书写字便方便了很多。不过可惜的是,上层社会并不流行纸页,许多珍稀古籍用的还是竹简。
“以后也不必备着了,我如今不太喜欢了。”
她向阿蔓吩咐说,清冷苍白的眉宇在烛火的摇曳下竟也平添了几分暖意。
前世深居僻所的那段时日,汤药不知喝了多少,比这也不知苦了多少倍。生活艰苦,没有了蜜饯,她也都熬过来了。
“诺。”阿蔓敛容,然后收了碗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阁内。
没过几日,长安来人了。
裴公遣来接她的车架是在正午时分到达裴府的。
虽是如此,天色依旧迷蒙,雨下的淅沥。
“女郎,来了。老夫人唤你前去前院。”
阿萝正和僮仆们一起清点着随行的物件。阿蔓撑着伞从外边回来了,衣袂还沾染上了一身雨气。
“可是阿耶的车队到了?”
裴无衣正和自己对着奕,一手捻着黑子,一手捻着白子。
半晌,她抬首,问。
“是的,女郎。”阿蔓的声音里满是喜色,她迎了上去,“老夫人和一众家眷们在前院侯着呢,说是要为女郎您送行。女郎您还是早些动身罢,莫要让老夫人候得心急。”
裴无衣一怔,继而放下手中棋子。
她起身,又问:“随行的衣饰物件都收拾好了么?”
“快了,只余女郎的几箱书简还未装上车马。”
阿蔓娴熟地为她披上外衫,斗篷之物,又细细为她系好带子。
“其余的衣饰等倒还好,就是女郎的书简,足足装了三箱车架还有余呢。”
裴无衣微微一笑,“我生平所喜,便只是这些书简和奕棋了。”
她说完,便缓缓出了阁内。
至阶下,阁门还未曾关上。她撑着伞,忽然转身回首,目光静静盯着阁内许久。
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浅蓝色的纱帘上缀着琳琅玉饰。微风拂过,便清越作响。
这是她年少时的闺房。现如今世道动荡不安,战火四起。很快,这偌大的王朝即将覆灭。前世她走了,便再也没回来过,如今亦是。
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可有再回河东之日。
“女郎。”
阿蔓低低唤了她一声,“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嗯。”
裴无衣从万千繁杂的思绪中收回。她抬步,衣袂飘浮,向前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
最后,她伫立在朝露园门口,深深地凝望了小阁所在的方位几眼。
“走罢,我们前院。”
一路向东而行,走过亭台楼阁,琅琊轩榭,修竹树林,约摸半个时辰的脚程,才到前院。
裴老夫人领着家眷早就在前院候着了。
“祖母安好。”
裴无衣刚进院中,立马便迎上了婢女僮仆。一人为她接过了手中伞,一人继续引她前行。
“好好好。”裴老夫人连声唤道。她今日穿着打扮十分正式,穿上了不常穿的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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