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帕子慢条斯理的拭着嘴唇,嗓音淡淡,“尚可。”
这句话令阿蔓内心陡然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又见吃饱魇足后的女郎懒散地倚在塌上,如同慵懒的猫儿,眼角眉梢全是舒服满足,顿时笑意更深了。
女郎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如今这幅柔和的模样,面上不显,分明是满意极了。
她的声音轻快了些,轻手轻脚地收拾碗箸退了出去,“女郎满意便好,若有什么不妥,尽管告诉婢子。”
闻言,无衣瞧了她一眼,“嗯。”
吃过早膳,车架向东而行,一路上遇到许多阡陌人家,烟烟袅袅,日落而息,一派盛世太平的景象。
裴无衣知道,这只是表象,这里离洛阳,长安远,因此还保留着淳朴的风俗习惯,洛阳还未失守长安风光仍在,盛世繁华下,掩着腐朽溃烂的蛀虫,这王朝,若将倾之大厦,岌岌可危。
她叹了口气,想到河东裴氏将来四分五裂的族人,沉了眼眸。
算了罢,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只是世家藉藉里一个不出众的女郎,人轻言浅,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全自己,保全家族。
在沉沉的思绪里,裴无衣想的头疼,便疲惫睡下。
前路遥遥,一路上,一连几日都是乡间阡陌,裴无衣如今倒也静的下心来,每日便捧卷沉读。
三月十五,裴无衣到了宋州。
宋州同长安一般,直属于洛阳管辖,是个繁华的地界,行至城中,裴公早已派了人马侯着裴无衣的衣架,在此休整一日。
车架缓缓寄在了一处田庄外,此地名唤临风,是裴氏在宋州的田产。
田庄管事迎了上来,灰衫袍襦,小冠束发,面相一派精明。
“可是裴三公裴无衣裴女郎?”
阿蔓相答:“正是。”旋即挑开车帘,迎裴无衣出来。
只见车架探出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来。
裴无衣下了车架,阿萝便伶俐地为她撑上了伞。此时正当日午,日光有些刺眼。
“女郎这边请。”
只一眼,管事便收回了视线,恭敬垂首,“裴三公早已传信于属下,告诉我六娘子将至宋州,便早已吩咐好婢女收拾出亭苑,只待女郎前来。”
这里的六娘子唤的是裴无衣。
河东裴氏人丁兴旺,这些年来最光耀门楣的便是裴老夫人这一支。在裴老夫人这一众孙子孙女中,裴无衣家族排行第六,故称六娘子。
若是按裴家三公这一支称呼,便是排行第四。上有长兄长姐,三姐早夭,便唤作裴四娘。
“嗯。”裴无衣颔首,向管事道,“有劳了,还不知管事名讳?”
那人恭敬地弯腰,只说:“不敢当,不敢当!家奴裴运,在此经营族中田庄已多年。”
一路直行,一直走到一处惠风和畅,清幽雅致的亭苑处停了下来。苑中静侍着两个婢女。
“女郎,这是青衣和绿衣。女郎若有什么不便的,自可吩咐尔等。”
年长的向前一步,对裴无衣一礼,垂首弯腰,“婢子青衣,见过女郎。”
前者语罢,后者紧随其上,动作一致,道:“婢子绿衣,见过女郎。”
“好了,不必多礼。”裴无衣摆手,又问:“随我而来的武士可有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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