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裴无衣并不想说，裴静姝也不多问了。这个时候已经快走回了前院，景色逐渐明朗，人也渐渐的多了，还能看到扫着落叶的僧人。

流风在前面带路，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幽静的厢房，清河郡主的另一个婢女回雪守在厢房外。

此番出行，并未多带人手。裴无衣和裴静姝两人连自己从小随侍的婢女阿蔓阿萝，明月繁星都没有带着一起。

见流风领着二人回来了，回雪连忙为她们推开厢房，又唤道：“郡主，二位女郎回了。”

佛寺禅房，连屋子中的摆设都极为清简。

清河郡主正独自一人坐在地上的蒲团上，阖目养神。她面前是一个小案，案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中焚着香，清淡的檀香袅袅，让人心都因此宁静了下来。

听见了裴静姝和裴无衣的脚步声，清河郡主阖上的双眼睁开，唤了两人的小字。

“娴娴，降降。”

“家家。”

两人一同见了礼。

“嗯。”清河郡主微笑着问：“今日让你们两来陪我上香，结果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怎么？在后山玩得可好？”

裴静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家……”

裴无衣站在一旁没说话。

“好了……”清河郡主温柔地笑笑，向她们招手，“我也没有责罚你们的意思，来，降降娴娴，到家家这里来。”

裴无衣同裴静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家家？”裴无衣率先走到清河郡主身边挨着，“怎么了？”

“降降，这是家家特意问主持讨来的平安符，你且收好。”

清河郡主将桃木下打着平安络子的平安符塞到裴无衣手中，又招手唤来裴静姝。

“还愣在原地作甚？娴娴你也过来！”

也照例给裴静姝塞了一个。“这可是家家特意请主持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你们归家后，切记要将此物收好，或悬于帐幔上，或压在绣枕下，保佑你们平平安安的。”

“你们可记住了？”

清河郡主的一番心意两人都明白。裴无衣弯唇，笑着答：“记住了。”

裴静姝也扬起了一抹和清河郡主如出一辙的温柔浅笑，“我记住了，家家。”

也不怪清河郡主迷信佛教过头。

如今世道混乱，政治黑暗。掌权者对于怀有外心的臣子、士人迫害得极严。稍有不合作，便是人头落地。

因而从西域传来的佛道思想，前者既满足了百姓对于生活家人平安的祈求，后者又满足了士人清谈不敢妄论国事的精神寄托。

而清河郡主便是因此而如此信奉佛教的。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家吧。”清河郡主从蒲团上起身，又命流风去唤那赶车的车夫在山寺外侯着。

再然后清河郡主带着两人坐了归家的车架，真正回到裴府时，已经是天色昏黄，乌金西沉了。

回了芳华园，不曾想，好几天未曾做过的梦又侵袭了她的梦境。

这回的梦中除了又梦见与华歆的初遇后，再梦到了一件大事。

那是乌沉沉的天气。青州突降暴雨，谁都不知道暴雨下了半月之久都不停歇。

庄稼被涝死，河堤房屋被冲垮。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果腹。

朝廷倒是第一时间拨了赈灾款下来了，奈何经过一层又一层官吏的贪污剥削，十几万的钱款居然只剩下寥寥无几。这又如何赈得了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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