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公的笑很邪恶,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正在揣摩他怎么和刚才的态度有极大的反差,他却先开口了:
“伙子,你刚才是要办个啥事来着?”
“我晕了个去,我要吃饭,我饿了,让你给我打饭,饭呢?”
“不是,是你今天是干嘛来了?”
“哦,我要说媳妇啊。你不是不给提亲么?”
“提,提,当然提,当然提!”
这是个极大的反差。
我当时一直以为媒公的头是进厨房给我舀饭的时候被门夹着了。前后态度的差别让我和父亲史料未及,把我高兴得差点就把他当成了亲爹。
不过,媒公在答应我们提亲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我的碗,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亲是要提的,而且一定好好提,不过,你这个碗也破了,就留给我吧,算我帮你们一回。瞧你们这穷酸样哟,想媳妇想疯啦,你们这就回去,十天后来等我的好消息吧,作孽呀!”
一个碗就能帮我办成一件美事?
父亲千恩万谢的告别了媒公,拎起我的衣襟就把我拽了起来,离开了媒公的家。
一路上,父亲一直在嘀咕,到底是那座寺庙的菩萨显灵了,还是我本该有这样的命呐。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我的那个破碗,别说可以提亲了,就是买个庄园都绰绰有余,养几房太太都……..哦,不行,俺是个比较专一的人。
你不知道,那是俺祖上传了几百年的古董,不幸落到了我的手里,可我竟然把它当成了与猫共舞的玩具。你说,媒公的那句话,这不是作孽是啥?
当然,即使当时我知道了它的价值,只要能娶回张露,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那破碗。冰冷的青铜器表面和温暖的张露的手比起来,傻瓜才会选择前者呢。
我当时不知道十天有多久。父亲告诉我,将我的一双手指头都数完的时候,就是十天了。于是,我每天都数好几遍,结果,我的数学就这样自学成才了。
十天后,媒公托人带口信来了。口信的内容大家都能猜到,那就是——门都没有!
这个结局对于父亲来说一点都不例外,但对于我来说,就真的是太意外了。
因为我这个十岁的剩男,还不知道门当户对的厉害,只想着我喜欢张露,张露也不讨厌我,只要有人去提亲,那是绝对没有问题。
就像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小男生都会说,长大了要娶某某女生做媳妇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没有娃娃亲了。
父亲告诉我媒公口信的时候,生怕伤了我幼小的心灵,而是拐了弯地告诉我,说什么张露家说了,娃还小,等长大了再去提吧。
我把问题的责任都归咎到了媒公身上,以为媒公老头一定是嫌我家的礼物太轻了,没有给我认真办事。
我失恋了。
我的眼泪和对张露的思念瞬间就决堤崩塌,我无比的辛酸和绝望,身体就如同掉进了冰窟窿,我不想活了,我要离家出走。
我习惯的往院子门口的狗棚走去,我要带着小虎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小虎,我们走吧,跟哥流浪去。小虎!小虎?”
喊了几声都没有小虎的回音。母亲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心疼地说:
“可怜的孩子,看把你气糊涂成这样子,小虎早就走了,你怎么不记得了呢?来,跟娘回屋去。”
我怔在原地,虐心的疼。
张露不在我身边,小虎也不在,我……我孤独!
我告诉母亲我要出去走走。
我沿着屋后小虎离家的山路走着。
这条我走了十年的山路,今日格外宁静,树上没有鸟叫声,唯一的声音就是我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我的双手环抱着身体,眼泪洒了一地。
我就这么盲目又伤心地走着,不知不觉,我迷路了。
当我意识到我已经无法找到来时的路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即使是山里生山里长的孩子,但凡遇到现在的境遇,纵然有十八岁的心智,也会显示出十岁的本真年龄。
天黑之前要是还找不到回家的路,今夜我面临的,那将是一个可怕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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