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多多双手颤抖，一把抓住风苒苒的衣领，才想起风苒苒并没有实体，双手从风苒苒的身体穿过。

财多多一屁股坐下来：“人死了！我他妈又要赔钱！”

风苒苒：“这真不怪我。”

财多多扯着嗓子喊：“再不济，把魂灵还给他家人还有点商量的余地，可现在呢，什么都没了！”

“这个怪我咯。”风苒苒说，“但是活人那么怕鬼，你还送他们一只鬼，他们敢要？”

“你懂什么？那是家人，是人是鬼都是家人。”财多多说着，“他妻子出钱吓他，没说要他的命啊！他还有父母子女。”

风苒苒若有所思，财多多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柔和了语气：“那个，你生前肯定也有家人的。”

风苒苒看了看财多多，说：“不是，我这些天总感觉吃不饱，怪得很。”

财多多又翻了个白眼：“瞧瞧你都胖成什么样了？能不能有一个女鬼的职业操守！哪家瘆客的女鬼是个胖子啊？做鬼就要有个鬼样！”

风苒苒一惊：“我胖了？”

财多多的语气又变成了哀怨：“我财多多已被你吃成财少少，养不起了！没钱，找不到嗜恶兽，你永远别想轮回了！去当野鬼吧！七七四十九天后魂飞魄散，咱们互不相欠！”

这话都听得耳朵起茧了，风苒苒说：“没钱多简单，厄市不是买卖魂灵吗，我去捉点野鬼卖呗。”

财多多愤愤的说：“我是瘆客，不是巫客，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风苒苒摇摇头，笑着说：“好吧，现在人也死了，鬼也吃了，你要赶紧振作起来，去拉下一单生意了。”

财多多无可奈可，只能一声长叹。

一轮圆月不知何时窜到了窗框里。

风苒苒问：“今日是？”

财多多瘪了瘪嘴，似乎很不情愿，最终还是说：“六月十五。”

风苒苒喜上眉梢：“该休息了。”

财多多挥了挥衣袖：“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话音刚落，风苒苒已不见了鬼影。

每月十五的晚上，是风苒苒的休息日，通常她会在弘文城最热闹的街市晃一夜，听曲看戏看杂耍，饿了就抓几只野鬼吃。

此期间她从不会露脸吓人，谁也不想在休息时间干工作的事不是吗？

*

是夜，丁府小姐回房歇息。

她坐在床沿上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不经意间往床边的梳妆镜一撇，镜子的自己竟然是躺着的！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确是躺在床上的，可自己明明是坐着的啊。

小姐站起来，朝镜子走过去，仔细看了起来，自己的脸慢慢显现出来。

原来床上躺着的不是她，那个镜子中的她，身穿红裙，侧躺在床边，用手撑着脸庞，一动不动。

小姐回过头往床上看，床上没有人，再看镜子里，那女人就在那儿躺着。

小姐开始害怕了。

这时，镜子里的红裙女人，动了。

小姐看见她从床上站起来，悠悠的朝自己走了过来，一步又一步，速度极慢。

小姐脊背发凉，她又扭头看了看，确实没有人。

一回头，猛然看见，镜子里的红裙女人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披头散发，一脸惨白。

突然，红裙女人面目狰狞起来，张开嘴一声嘶吼。

小姐双手抱头，发出刺耳的尖叫——

风苒苒在镜子里面。

镜子是照不出鬼的，只能进入镜子里，反向照。

镜子里的世界与外面一模一样，不过只是反向的虚幻镜像，但对于鬼来说，就是实物。

风苒苒常到镜子里梳妆、换装，镜外的物品不会变，固不属偷盗。

今夜跑到镜子里只有一个目的——看看自己是不是胖了。

她刚才躺在床上思虑，好像真的胖了。

又站起来再照照，蜂腰削背，身形依然轻盈俊逸，容貌却少了几分清丽，娇小的脸蛋多了一分圆润。

真胖了！风苒苒气得大喊一声。

镜面外的尖叫声同时响起，风苒苒才看到外面的情景：“咦？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见小姐可怕的叫声后，丫鬟婆子们全都跑进来问道：“小姐小姐，怎么了？”同时有人喊着：“快去叫老爷！”

不管旁人怎么问，小姐都只抱着头，满脸惊恐，并疯狂的嚷嚷着：“有鬼！有鬼！”

不一会儿，丁府老爷来了，看到女儿这副模样，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去安抚女儿。

小姐情绪依然不见缓和，双手在空中乱舞着，不停的哭喊：“有鬼！有鬼！有鬼！”

风苒苒叹了口气：“又吓疯一个，对不起咯。”

说完一溜烟飞走了，临走前，带走了一支银色的珠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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