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灯光通明,金碧辉煌。
这样耀眼的黄色她已是许多年未曾见到,坐在这儿的主人也由她的父亲变成了她的胞弟。
“阿姐。”
高澄叫退左右,目光殷殷的看着昔日里宠爱自己的姐姐,他急切的跑下座位,就站定在高妙仪三步远处。
他看着高妙仪一动不动,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呆愣住了。
他这才发现,姐姐浑身死气沉沉,哪里像是记忆里鲜活可爱的样子?
“阿姐,你已经回家了。”
“妙仪……哭什么,可以回家了。”
这两个声音这么重叠,山洞里余晖中那人浑身鲜血的抱着她,高妙仪惊恐的后退一步,又想起那让自己歇斯底里的一天。
她目光凄切的看着殿里的摆设,不禁又想起了简陋保暖的王帐,还有那人宽厚可靠的背脊,以及辽阔的草原。
哪里是现如今四四方方的天空,这个被教条束缚着的地方,一直存活在少女梦回之中,而现在梦回大宋,却发现,早已经不再适合以前的美好了。
终究是物是人非。
高妙仪好像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她闭了闭眼睛,“当时契丹部落的事情……”
“是不是你们和匈奴联手,利用我?”
高澄不说话,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委屈中带着一丝慌乱,似乎是在想,为什么和多年未见的阿姐的第一面,阿姐就是在质问他。
他没有回答。
但是目光中那一丝慌乱,已经告诉了高妙仪答案。
高妙仪一瞬间头脑放空茫然起来,她好像不认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出了勤政殿。
“阿姐!”
高澄追了出来,“你是不是忘不了那个契丹人?”
忘不了吗?
高妙仪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她肯定忘不了。
这些年这样麻木的活着,身上的每一处,心里的每一处,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想他。
他在风中,他在空中,他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琼鼻。她总说他生来凉薄是冷血动物,可明明,她才是那个冷血动物。
风在戏弄她,叶在戏弄她。花也在戏弄她,她无措的抬起双眸,看着如血色般的晚霞,突然想起,她刚去契丹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天空。
他总是极爱她的。
以前她蒙在鼓里,或者是自己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每天把“明妃初入汉宫时,泪湿春风鬓脚垂”这句诗挂在嘴上。
只因她才学匮乏,只知道这一句诗句是讲述和亲的公主,他却常常笑她不要脸。说诗句的后一句意思是说自己貌美倾城。
她那时便不服气的问他,自己难道不是貌美倾城吗?
他总是笑着不回复她,但是在他走时那天,他那向来凉薄的眸子里全是宠溺,告诉她,她是他一生里,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她突然想起,有一次各大部族聚会,首领们纷纷带了正妻,自己那时和他关系不和,去的很晚以致他处境很是尴尬。
但他却笑着看着自己,说,“以后该叫你姗姗了。”
她在他的生命中一直都扮演着姗姗来迟的角色,望他谅她归来姗姗,允她与他烟袅珊珊,如果有来世,她愿与他春澜栅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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