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程,为了省钱,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住过破庙,也曾露宿荒野,天当被地当床。
第四天下午,精神倦怠的叔公和三叔,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好看了起来。
韩铭揉着自己的腰,心里一舒,总算是结束了。以他的身体,都受不了,更别说上了年纪的长辈。他由衷佩服,古人的毅力。
马车走上了坑坑洼洼的小路,颠簸得更为厉害了。叔公直接拉着两人下车,只留下简单的行李在车上,三人步行回家。
走过一颗巨大的榕树,三叔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到家了,五哥没忘记吧?”
韩铭摇着头笑了笑,没有说话,仔细打量着已显现出全貌的村落。
大致用眼睛数了数,房舍不到一百间,清一色的草屋泥房。没有进行全面布局,散乱地遍布各处。几乎每家都没有院子,在屋后有一小块空地,堆着许多杂物。
挨着村子的是一条水渠,水渠的另一边则是农田,里面的水稻郁郁葱葱,长势不错。对农事不太了解的韩铭,大致知道在南方,水稻是种两季的。现在田里面的,应该是第二季。
离村子不远的地方,还能看见青色的小山丘,海拔不高,生长着许多灌木和乔木。
随着几人进村,在外走动的村民纷纷迎了上来,“族长,您可算是回来了。这是五哥吧,都这么高了。”
很快,他们就被人就围成了一个圈,热闹的很。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韩铭频频点头,礼貌地回复各种问题。
这时,人群之中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位白发苍苍,身子有些佝偻,包着头巾的老媪急忙走了过来。
她先看了叔公和三叔一眼,随后一把抓住韩铭的手,“五哥,你回来啦?老婆子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了。”
韩铭轻轻抚着老人后背,“叔奶,以后我就在家陪着您,哪也不去。”
“这孩子,又拿好听的哄我,现在可没糖给你吃咯。”
说了一阵,叔公见天色不早,便让人群散开,带着几人回家了。
叔奶一直拉着韩铭的手,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话,都是‘身体怎样’‘学业还好吗’‘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这些。
韩铭一点也不嫌烦,听得异常认真,事无巨细地回答,还把老人逗的哈哈大笑。他第一次觉得,来到这里,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跨过一块空地就来到了家门口,低矮的大门,他要弯腰才不会碰到头。按他自己估算,这门不到一米八的高度。
整个屋子是小三间的格局,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叫东、西屋,叔公两位老人住东屋。西屋被隔成两间,是三叔夫妻和两个儿子住处。
不经意间,韩铭知道了很多信息。叔公一共有两子两女,两女早已出嫁,一个嫁在隔壁村,一个嫁得稍远,在县城边上。
三叔是大儿子,承担主要的养老责任,和老人同住。而叔公另一个儿子,韩铭应该叫他七叔,五年前成的亲。由于老屋住不下,他就起了新的房子,自己单过。
在古代还有现代一部分地方,同宗族人,只要不出五服,排行都是一起算的。
比如三叔和七叔,说明他们在同辈兄弟中排行第三和第七,女子另外单排。韩铭被人叫做五哥,那么在他这一辈,上面还有四个堂哥。
进到屋里,三婶来打过招呼后,又转身端过几碗清水,搁在木桌上。随后,叔奶拉着三婶的手,做饭去了。
叔公招呼车夫坐下喝水,“小哥,别客气,等吃过饭休息一晚再赶路。就是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还请不要嫌弃。”
车夫连连摆手,客套了几句。他是真没嫌弃的心思,雇主脾气和善,礼数周到,没得挑。像他们这种自己养了马,走南闯北拉客的,什么没见过。这趟除了受点惊吓,心情还是不错的。
他想着,解元公出生贫苦,也难怪是这个脾气,对人和气的不得了。想他以前,也拉过不少书生,人家都不拿正眼瞧他,更别说搭话了。
在车夫内心戏很足的时候,三叔从房里拿出个布包递给叔公。
叔公在包里掏了掏,仔细数了几遍后,将十多个大小不一的银块放在桌上,连着一堆铜钱推到了车夫面前。他客气地说道:“小哥,你数数,我们说好的是五两银外加二百文,除去一两定金,剩下的都在这里了。你放心,银块都是足重的,绝没有假。”
车夫先说了句失礼,然后一块块查看,表情很认真。等确认无误后,他擦了擦汗,只把银子装进了兜里,“老丈,那二百文就算了,我这回也算拉过大人物了,沾沾解元公的文气。”
叔公摇头,“这怎么使得,你这一趟也不容易,都是辛苦钱。”
车夫憨厚的笑道:“有您这话,那可比多赚二百文舒坦。这不,还有件事想麻烦解元公,二百文平常肯定不够的。”
“什么事?小哥,说说看。”叔公有点惊讶。
扭捏了一下,大小伙子有点脸红,“那个,我婆娘快生了,想请解元公赐个名,您看可以吗?”
见叔公看着自己,韩铭很自然地答应了,“小哥贵姓?”
车夫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他拜了拜,“小的姓柳,劳烦解元公了。”
韩铭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大众熟知的诗词中择字,“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若是男孩,名叫清扬;若是女孩,名叫清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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