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留一个全尸下葬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损坏尸体有时候甚至在某些百姓眼里比杀了一个人还罪无可赦,是以安阳府尹才这么为难又难以开口。
只是想要知道一个人死之前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验尸才是最快又最准确的方法,尤其是此事事关谋逆大事,府尹不得不向旬梁提出这个请求。
旬梁乍一听很难接受,这是他最小的妹妹,无辜身死还死的如此不体面,一看就是生前遭受痛苦折磨。可如今死后还要叫她尸身不宁吗?
旬梁不想同意,他张嘴就要拒绝。
“可以。”
却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了,旬梁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蓟国公竟然也到了。
旬梁有点不知所措,明明他已经叫下人们都瞒着父亲了,怎么会?
蓟国公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旬梁分明看出了他的未竟之语,你如何能瞒得过我?
“蓟国公。”安阳府尹同蓟国公见礼。
“安大人。”蓟国公回礼道。
“蓟国公方才说……”府尹略显犹疑地发问,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我说了可以。”蓟国公却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回答。
“此话当真?”府尹大吃一惊。
“当真,”蓟国公说道,“只是有一点。”
“国公请说!”
“还请仵作……下手轻些,杉儿……是个爱美的女儿家。”说到后半段,原本强做冷静的语调,已带上了哽咽。
原本还奇怪怎么一个做父亲的可以如此果断就同意勘验女儿尸身的安阳府尹,听了也跟着鼻酸。
同为人父的那副心肠都因为那句爱美的女儿家而搅得乱七八糟,让人跟着一起心痛。
“国公爷放心。”最后,府尹也只能给了这么一个回答。
旬梁自从蓟国公出现后便没有再说话,等蓟国公跟府尹交谈完,才跟着父亲一道走出了殓房的门。
“走吧。”蓟国公说。
旬梁显得有点茫然:“父亲,我们去哪儿?”
“回家。”
“回家……干什么?”旬梁此刻脑袋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
“给你妹妹,准备东西,等她回来后好好地送她走。”
旬梁沉默着,点了点头。
原本旬梁亲自前往安阳府衙,就是为了不想让家中长辈直面这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可惜最终没能瞒住蓟国公。
不仅如此,便是连家里剩下的人,也都没瞒住。
符姨娘自昨晚就被姜夫人困在了自己的小院子里,门外重重把守,根本没有一丝能让她逃出去的缝隙。
当时符姨娘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她开始想,是不是自己跟旬杉谋划要在旬玙死后,将旬杉嫁于谢灵均做继室的事情被姜夫人发现了?她这是准备提前替女儿除掉她们母女俩了?
可谁知道,她一眼转辗反侧未能入眠之后,受到的竟然是旬杉已经丧命的消息。
“你、你说什么?”符姨娘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姨娘,这事千真万确,家中人人都知晓了,唯独瞒着你,我家公子实在不忍心,这才派我来悄悄告诉你的。”那人如此说道。
“不可能,我不信!”符姨娘尖叫道,“我女儿她明明是跟二姑娘一起出去的!她们带了很多人!还有谢灵均!”
符姨娘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对!还有谢灵均!他不是号称安阳第一才俊吗?不是都说他文治武功都很好的吗?他怎么可能护不住我女儿!”
那人装似不忍道:“正是因为谢公子武艺极佳,才能救回二姑娘啊,可谁让当时只有一个谢公子呢。”
符姨娘如遭雷击,所以,因为要救旬玙,她的女儿就被丢出去送死了吗?
那人说的话用心极其险恶,字字句句都在引导符姨娘往对旬玙生恶的地方想。
丧女之痛让符姨娘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疯狂地摇头边叫着“我不相信!我要找他们问个清楚!”边往外冲。
不知是不是守院的仆婢怕了她这幅疯癫的样子,竟让她冲出了院子的包围圈。
姜夫人在一片巨大的嘈杂声中被惊醒。
“发生什么事了?”她揉了揉额头,不悦道。
李嬷嬷扶着她坐起身,脸色有点难看:“是符姨娘,她不知为何,竟跑了出来。”
姜夫人的手一顿,她放下右手,神色恼火地看向李嬷嬷:“让他们给我好好看着,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了吗!”
李嬷嬷不敢狡辩。
姜夫人压下心中怒火:“给我更衣,人还没找到,她这个做母亲的竟还有精力闹,我倒要看看她在闹些什么!”
等姜夫人出来的时候,符姨娘已经被一众下人抓住,她从自己的院子跑出来之后,竟是一路向姜夫人的正院奔来,然后大声叫嚷着要姜夫人给她说清楚。
这不正好,落进了下人们的包围圈中。
李嬷嬷使唤几个小丫头摆了张太师椅在院子里,姜夫人从屋内出来后,径直坐上了椅子,然后拿起手边茶案上的茶盏喝了两口茶润润嗓子。
她昨晚一宿没睡,又是守着旬玙,又是为了旬杉这事镇着场面,好不容易早上能休息一会儿,竟睡了一半又被符姨娘大吼大叫的吵醒。
眼下她真的是头又疼,嗓又哑,急需茶水压一压。
可在符姨娘的眼里,这就是她的女儿丢了,姜夫人还不痛不痒的最好证据。
她开始迁怒姜夫人,甚至怀疑旬杉就是姜夫人派人下手害的。
悲痛怒极,符姨娘大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女儿!”
姜夫人手一抖,诧异地往下院子里跪着的那个状若疯癫的女人。
我娘惯坏我后,把我嫁给了她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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