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让胡虏在河东起势,那他守卫的解池盐湖也一样不能保全。
随后,新汉的大将军赵广突然杀到,让人惊讶的是赵广居然亲自带着不到三千的汉骑杀入胡族骑阵,这真是太让刘弘意外了。
马背上的本领,汉军从高祖刘邦以来,就没能从草原诸胡身上占到多少便宜,就算汉武时期追亡逐北,也只是仗着国力上的巨大优势。
要不然,汉武之后的大汉也不会由盛转衰,再也无力出动大规模的军队深入漠北。
“报将军,杂胡的败兵朝我们这边来了,后面还有汉军追骑。”就在刘弘胡思乱想,不知如何是好时,有晋军的斥候进来报告道。
刘弘一惊跳起,锦袍差一点被他撕裂,连声追问道:“多少人?多少追兵?”
斥候被刘弘的异常态度惊吓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始回答道:“胡虏估计一千骑不到,后面的追兵探不清楚,估计不会少于这个数。”
刘弘紧紧的抓住案几,想了又想,终于下令道:“点齐兵马,我们且去会上一会?”
坐视不管显然不行。
解池这里也不是只有刘弘一个人,还有监军在旁边看着,司马炎前番给的诏令虽然是坐山观虎斗,但要是匈奴杂胡这只纸老虎完蛋了,那接下来赵广的目标会是谁?
刘弘不用去想,就知道赵广肯定会打盐池的主意,所以,帮一把匈奴胡骑,也就是帮助了自己。
阎宇已经跑不动了。
从蒲津关到解池,他一路狂奔不休,人不离鞍,马不停歇,中途又被从南岸过来的张护雄部无当营截杀,这让他身边仅有的一千余骑又溃散的不成建制。
等到了刘弘军营附近时,阎宇和不到十余胡骑的败兵被赵广堵在了一处荒弃的盐井旁边。
“元忠,元忠,你听我说,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阎文平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投了匈奴刘渊?你且放过我这一回,我保证........。”
阎宇语无论次的诉说着,具体说了些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但他知道,要是嘴巴不停,只怕赵广的亮银枪就刺了过来。
赵广冷笑着催马靠近,四散的胡骑自有马承、张护雄等人料理,他只需要盯着阎宇一人。
刘弘率军而出,看到的场面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诸胡骑卒被汉军骑兵追杀的狼狈不堪,尤其是在汉字旗帜下,那员银盔银甲、手持亮银枪的汉军大将威风八面,而被他枪指着的那员胡将,则就像一只待杀的鸡一样正瑟瑟发抖。
“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赵大将军若是卖我刘叔和一个面子,他日必有...........。”刘弘脸上漾起笑容,大声的冲着赵广喊道。
阎宇还没有死,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若是能在他刘弘的主持下,调和汉、匈两军的战事,那他的名望将一下子窜升到晋国重臣之列,说不定羊祜、石苞等人都要让位。
“噗噗噗!”亮银枪狠狠的刺入肉体的声音沉闷之极,中间夹杂着阎宇低低又无助的哽吟声音。
阎宇的脑门、脖颈、前胸、下腹连续的被刺中,一个又一个血洞冒出股股的污血,胸腹处的肠子脾脏顺着洞口流出体外,混合着体液将荒地污染的斑斑暗暗一片。
“这,这,太不讲道理了。”刘弘牙齿打着架,用袖口掩住口鼻,眼睛闭上不忍再见阎宇的惨状。
赵广拔出亮银枪,在阎宇微微抽搐的身体上擦轼了一下,冲着刘弘扫了一眼,冷森森说道:“晋国刘弘是吧,这阎宇背叛我大汉,又勾结胡虏犯我国土,杀我大将,如此一死,还便宜了他,你若有意见,尽管上前来替他报仇,我赵广接着就是。”
刘弘与阎宇也没有什么交情,他们的生活轨迹根本不一样。刘弘是名门之后,阎宇不过是蜀国的区区一降将。
这一次,刘弘之所以上前劝阻,只不过是接着司马炎的诏令,此时见赵广这杀胚还有意和自己较量一番,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嚅嚅无语。
时势在变。
随着魏蜀吴三国鼎立局面的稳固,昔日关东诸侯并起,乱世纷纷的情形已经不复存在,晋军之中,领兵打仗的将领,多是如羊祜、杜预这样的士族子弟,少了文鸯、文虎这样的将门之子。
刘弘昔日在学堂与司马炎一起就读时,每每论及行军打仗,往往谈到的是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智计迭出,而像赵广这样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实在是稀少的紧。
赵广见刘弘没有上前的意愿,遂将亮银枪一摆,早就等的不耐的马承早有准备,迅速跳下战马,疾步上前举起钢刀,将阎宇的头颅切割了下来。
白森森的骨头连着皮肉,阎宇一只眼睛爆裂的首级,被马承晃晃悠悠的拎在手里,然后随手往马鞍上一挂,荒野里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尸体躺在地上,等着夜晚的野狗前来啃食。
赵广拔马而回。
刘弘及解池的数千晋军将卒鸦雀无声,一个个像中了盅毒一样,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汉军骑卒们远去的身影。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在悲怆又嘶哑的歌声中,那一面绣着“汉大将军赵”的旌旗在夕阳的余辉下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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