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还有爷爷家的全副家当,可都在里面呢。
“哥,早点回来啊!”小老四也挥着小手。
“听话,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买奶糖!”刘青山推起自行车,车后面坐着爷爷刘士奎。
再后面,是大头和二彪子,他们每人背着一个小花篓,上面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要把刘青山送到公社,然后再把自行车推回来。
至于高文学,这家伙现在也魔怔了,谁要是把他从稿纸里拉出来,非得跟谁急眼。
“青山,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啊!”
身后,传来母亲的叮咛,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一点不假。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天南海北的,差不多把全国都跑遍了,可不是第一次出门的愣头青。
从夹皮沟到公社,将近二十里路,全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遇到好走的地方,刘青山就骑一会儿;太颠簸的地方,就推一阵,累了就等等后面的小哥俩。
倒不是他图轻省,霸着自行车,而是后面那俩小伙伴,真不会骑车,推车都能推沟里。
车上还坐着爷爷呢,刘青山可不放心把自行车交到他们手上。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青山公社,道路也换成了沙石路,道两边的房屋建筑,也都变成了砖瓦结构。
这些是公社一些主要的单位:卫生院,食品站,马站,收购部等等,当然,还少不了最吃香的供销社。
随处可见墙上写着或者印着的标语:供销社当然写“保障供给”,卫生院则是“计划生育人人有责”。
刘青山就不明白了:人人有责,几岁的小娃娃也有责啊?
公社院墙上的标语最醒目,是用水泥刻的字,然后刷上白灰,写的赫然是“农业学大寨”。
刘青山就从这个标语旁边的大门进去的,然后把村里开的介绍信,换成公社正规的介绍信。
这年头,要是没有介绍信,绝对是寸步难行。
吃饭没人搭理你,住店也不理你,你说你怎么活吧?
至于理由,当然不能是去春城买花,那样人家根本也不给你开啊。所以,只能把爷爷拉出来:治眼睛。
而且,刘青山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无论如何,他也要想法子给爷爷做个白内障手术,这一世,不能再让爷爷继续失明了。
开完介绍信,也到了晌午,刘青山就在公社食堂买了四个大白馒头:五分钱再加二两粮票一张。
又花了一毛二分钱,上来一大盆鸡蛋汤,刘青山先给爷爷盛了一碗,剩下的,小哥仨分了。
老爷子一碗汤一个馒头就够了,剩下的都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主儿。
平时过年过节能吃一顿白面馒头就不错了,这点哪够啊,所以空闲的肠子,还是用带来的贴饼子凑数吧。
刘青山咬了一口大馒头,松软而又有嚼劲,带着面粉发酵之后的香味,细嚼之后还有淡淡的回甘。
你说,后来咋就吃不出这个味了呢?
一共花了三毛二分钱和八两粮票,四个人也算吃饱喝足。
出了食堂,大头和二彪子兴高采烈地推着车回去了,刘青山和爷爷则在道边的树荫下等客车。
这一天就一趟,万万不能错过。
好不容易,客车来了,上车买票,女售票员一瞅刘青山还挑着担子,挂着俩花篓,就横眉立眼地吆喝道:“把东西放车上边的驮货架上!”
这个年代,服务业的服务态度普遍都不怎么好,人家都是吃公家饭的,感觉高人一等。
对了,这会儿的大客车,都是在外面的车顶上,有装货的架子。
乘客取放货物的时候,要从车后边的一个小梯子爬上去,把货物放好之后,最后再罩上一个绳子编的大网。
花篓里面装的可是宝贝,哪能放车顶上,万一颠哒掉了咋整啊?
刘青山就笑着套近乎道:“姐,你看你长得这么俊,要是不瞪眼睛,肯定更好看。”
扑哧,女售票员被他给说乐了,摆摆手,叫他上了车。
看来出门在外,嘴甜点还是有必要的。
一路颠簸颠簸,摇摇晃晃到了县里。
透过车窗,刘青山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小县城:没有高楼大厦,最高的楼房也就四层。
路上的行人,也大多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个兜子,一脸的祥和满足。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生活节奏还没有飙起来,人们的生活虽然艰苦朴素,但是有滋有味。
要是单论幸福指数的话,估计这时候的人是最高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不是很大。
一路走马观花,刘青山也没琢磨出来什么短平快的赚钱方式。
就连原本来县城卖菜的打算,都有点动摇了,因为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竟然很繁荣,根本轮不到他当出头鸟。
这两年,上边的政策松动了,于是早就憋得狠的人们,爆发出了空前的热情,一个飞速发展的大时代,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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