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啊。
他沉声,收腹,提声:“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朝问道,夕死可矣……怎能舍近求远,南辕北辙,放弃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反而追逐干粮柴草呢?”
声音洪亮,双目灿烂。
孔令阳双眸骤然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玄聪聪,惊愕道:“你说……说的太对了啊!”
“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话语虽白,道理却深重!这句话谁告诉你的?”孔令阳本能问道。
玄聪聪想起了姐夫的叮嘱,道:“道理就是道理,你明白了就是你的道理,不明白,这道理就是天地的,谁的都不是。”
孔令阳有些呆滞,看着这个自己深以为耻的学生,感觉有些陌生。
良久,道:“好!说的好!”
“我再问,圣人传教天下,本的就是让天下烹通,人间至美的想法。但……市井小人,粗鄙农户,与高门大阀,若是都享受同样的教育,会不会有失礼的偏颇!“
“毕竟,世俗礼敬,早就深入人心。也已经在无形中划分了阶级。”
“但,圣人又说,有教无类……如此,作何解释?”
玄聪聪装逼年龄很短,但是也听姐夫的教导,明白装逼要装连环逼,每一个品质都要好,不能油腻强行,每一个动作都要符合人设,不然甚至还会影响之前的逼格。
此时,若是胡咎乱讲,却还不如直接放弃回答来的干脆。
他做深思状,斟酌了一会,觉得不能装霸气就装冷漠,学着夫子常用的文绉绉口吻,道:“不通不言,乃为上人。”
若是平时,这种没有丝毫敬语,甚至还带有教导口吻的话,绝对让孔令阳这位老古董大皱眉头,但此时的他,却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讲堂之上,不分贵贱礼仪,只分师长,学生,师兄,学弟。
在这里,即使是尊贵如玄聪聪,在这方寸之间,也是学子,与其他求学之人并无不同,犯错也要打罚,并无身份之优势。
莫非,这玄聪聪的深意,正是要告诉我,礼仪不可轻废,但也要分情况,看实际?
真正的用意,并非回答,而是态度?虽然荒诞,但也未必没有此中真意。
比如,过往的玄聪聪,虽然调皮憨厚,但是却极为注重尊师重道的礼仪,每次见到他,都会三缄其口。
但是这一次却是一反常态,用一种极为无理的口吻对他说话。
若是平时玄聪聪憨厚的模样,他肯定不会想太多,同样,若是刚才玄聪聪的回答并不出彩,他也不会深思。
但,当这都撞在一起时,他突然就有了一种感觉。
此次他询问弟子,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情况,而玄聪聪此次回答这么没有礼数。
或许,正是一场暗示。
孔令阳陷入了深思。
“或许,他的意思是不能太‘严苛’了。”
“要分情形,更要灵活运用。”
“是了,圣人也曾说过,不能死读书,更不能读死书。做出这样的解释,确实是最优解了。”
莫名的,他露出微笑,似乎是读懂了玄聪聪的意思,他轻轻的拍了拍玄聪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孺子可教!”
于是,他继续巡视,然后道:“你有这等觉悟,我虽然见识比你多,书也读的也广,但思维却是僵化了。”
“你这小子,不知是藏拙还是开窍!”
看着眼前的弟子,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人“尘尽光生,方照山河”两个个词。
玄聪聪做出姿势,面带和煦笑容,突然,他把歪斜的嘴角更正,做出乖巧的姿势。
方不浪牵着花想容的手,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玄聪聪,先是和花想容一起对着孔令阳微微曲躬,得到回应后,才面对这玄聪聪,笑道:“聪聪,你什么时候下课?”
玄聪聪看向孔令阳,眼中带着一丝丝期待的神色。
孔令阳道:“本身便是补课,思学,你现在的觉悟很高,我并未准备接下来需要讲解的课程,如此便先结束吧!”
玄聪聪兴奋无比,但又出于方不浪的叮嘱,故意做出了气定神闲的样子。
孔令阳一看,更加满意,这孩子果然变化巨大,现在沉稳了许多。或许应该和伯爵大人说一下,让他也不用再这么忧愁。
花想容也诧异玄聪聪居然这么入戏,一板一眼的样子颇为好笑。
走到书房,方不浪侧头,看着花想容,道:“娘子,我和我小舅子聊聊天。”
“小舅子什么的叫的怪亲密。”花想容调侃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玄聪聪抢先道:“姐,我和我姐夫很有缘分,上辈子就认识了,这辈子一见如故!”
花想容一笑,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
方不浪却总有种贞洁被玷污的感觉,勉强笑道:“没错没错。”
花想容也不戳破,道:“那你们先聊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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