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起·白鸽(1 / 1)流觞无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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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姚相爷自小就是世家出身,虽是家中次子,但年纪轻轻就考取了功名,后来更是官途坦荡,直接当上了大焽的宰相,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世人还知,这姚相爷风流倜傥,年轻时更是赛过一众焽都美男,上有皇亲贵胄青睐,下有花楼女子钟情于他。当年定安皇帝将自己的掌上明珠下嫁给刚在官场冒风头的他,鲜花铺了十里地,元宝从宫门口撒到他的府邸,华容公主的陪嫁更是用黄金箱装了数十辆马车,姚府一时风光无限。同年姚相爷越来越受安定皇帝的信任,恰逢前宰相告老还乡,朝廷一致认为他就是宰相的最佳人选。而前宰相在走前写了一封举荐信,亦是举荐的他。

后来华容公主为姚相爷诞下一女,取“貌似芙容,质若皎月”之意,名为“姚清月”。姚清月出生的那年,现皇帝宗政贤已经继位。从前的皇后娘娘已经变成了如今两鬓斑白的太后了,太后听到外甥女出世的消息时,笑得合不拢嘴,也不顾其他,乘着步辇急急忙忙赶到了姚府。

姚府大小姐姚清月自出生以来就是个尊贵的人,其地位甚至不输宫里的公主。只是在她五岁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姚清月天资聪颖,五岁那年已习得许多诗书,比宫里的一些年长的皇子都还要多些。只是姚府的子女向来只学清高的东西,于是当她从下人口中听到“相爷”的时候她知道那是她爹爹,但后面说的“花楼”以及“花魁”时她就不明白了。当她去询问她的母亲华容公主时,华容公主本端端正正捧在手心里的暖炉哐当一声掉在了冰冷的地上,余音久久不能散去。

她的母亲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无论何时都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和举止,即便是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也时常是克制的。所以,当姚清月见到那个下人们口中的花魁时,心中很是奇怪。当那个花魁靠近她要抱住她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退避,但过后又会不自觉地渴望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能再拥她入怀。

姚相爷硬要纳这名女子为妾,虽不过是个妾,出身高贵的华容公主怎会容许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和自己共侍一夫呢?华容公主不许,姚家更不会许,更别说皇家了。姚家主母立即派了个人送了封告诫信到相府,可是姚相爷根本没当回事。从前的雏鸟如今有了一双强硬的翅膀,谁还管的住呢?况且这双翅膀还是两任皇帝给的。

当华容公主连夜乘着轿辇回到宫中时,姚家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姚家主母立即命人准备马车,任凭风雪交加也要赶往相府。只是路途艰险,走山路时不幸从山路上滑落到了谷底。那时身处皇宫满腹委屈和心酸的华容长公主还并不知道这件事,躺在美人怀中的姚相爷也不知道。最先知道这件事的是姚府的下人。

当姚府将大红的喜字换成了白底黑字的对联时,华容长公主冷着一张脸被人从宫里给送回来了。原本太后是想要找姚相爷说道说道的,没想到姚家主母竟因此事丧了命。皇家不好在此时说道些什么,华容长公主身为媳妇也需得回来为婆婆守孝。

然而没想到的是,当华容长公主走进灵堂时,那青楼女子竟跪在了姚相爷的身边,他们身后倒是还有一个空垫子。华容长公主气不过,她堂堂大焽长公主,怎受得了这种委屈?她本想挥袖就离去,却被太后身边的嬷嬷给拦了下来。

姚府的管家立即轻声说了句“夫人回来了”,这时姚相爷顶着一张苦涩的脸转过身来,他用一张呆滞的脸望了一眼自己着素衣的妻子,说道:“你起来,这儿是姚府夫人的位置。”

那妾室也知此时不好争什么,只得起身让出位置来。

后来华容在一番人的说服下渐渐接受了那女子已成为妾室的现实,太后期间也曾命令过宰相休掉那名女子,只是宰相渐入不惑之年,为官多载,见惯了各种利益和要挟,如今的他根本无需因了一个太后就随随便便放弃自己喜爱的女子。

其实真正让华容长公主软和下来的还是宰相的甜言蜜语,自华容长公主回来后,宰相倒是主动缓和和长公主的关系,时常对长公主说些体己话。那妾室似乎也收敛了许多,甚至都很少出来晃动了。

与其说是华容长公主接纳了这个妾室,不如说是她放弃了丞相。丞相自知自己整日去那妾室处冷落了这正室夫人,便时常让当时有名的戏剧班子来府里唱几曲儿。华容长公主倒是极喜欢听戏的,尤爱听班子里的一个小生唱的戏。

一日,那小生将一只白鸟献给了华容。那笼子里的白鸟对着华容扑腾着翅膀,一片白羽从笼子里顺着阳光的痕迹缓缓飘落了下来。华容想起小的时候她曾在父皇最宠爱的妃子那里也见过这种鸟,她还记得,这鸟名为“白鸽”。

下人要过来接过这装了鸟的笼子,华容笑着抢先接了过去,阳光罩在她灿烂的笑颜上,总令人不自觉地心动。

华容是生得美的,只不过没有那妾室半分妖冶罢了,有的只是一种端庄大气而已。华容从来没有想到,在那个男人面前自己的端庄大气竟输给了那卑贱的妖媚。

那个小生从未在华容的面前卸过妆容,与其说不能,不如说根本没有显露真容的时间。他们总是匆匆从戏班子里赶到相府,待戏唱完了,他们又得匆匆离去。那只白鸽也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压缩了换戏服的时间,才成功送到那个冒昧而尊贵的女人面前的。

这诺大的相府,没想到他们一群人来都只是为了唱给这一个人听的。他想,相爷对夫人可真是好啊。可是,那台下的女人眼里浅浅的悲伤又是来自何处呢?

戏幕一转,他再看去时,那女人分明是笑着的。

再一看,深沉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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