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老头如此一说，墨羿的心便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心想，他这一路离离奇奇、跌跌撞撞、生生死死过来，所经历的凶险还少吗？更何况，他此番过来本就是以身涉险，要么是更高端的生，要么就是倒霉的死。

可见眼前这小老头总是磨磨蹭蹭、藏藏掖掖的，实在是心焦得不行，不过，这小老头话中之意俨然又是为他好，可见心底还是善良的，所以，是断然不可以胁迫的，再说，他这么一个将死未死的老头子，又惧怕什么呢？

墨羿静下心来又思忖了片刻，心想，这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接下来也就只有耐着性子，陪这小老头磨蹭了。

于是道：“老人家，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我的安全你根本就不用担心，我在家可是练了三年零六个月的武艺，别看我生得虽不壮实，可三五个大汉我可是片刻工夫便能撂倒。”

小老头又下下打量了一番墨羿，而后略显不屑道：“吹牛，吹牛可是救不了自己命的！我瞧你手背连个拳茧都没有，脸也没有什么狠毒之相，倒像是个小书生一般，这荒山野岭的可是没人跟你谈学问，只认刀子。”

听小老头这么忠耿、仁慈、聪慧的一说，墨羿在内心不禁苦苦一笑，却也无奈，思虑一下，便遽然飞腾而起，单脚一屈一蹬，落在一丈外一棵碗粗的树，咔嚓一声，那棵树随即折断倒地。

墨羿稳稳落回，道：“老人家，这下信了吧？”

小老头又打量一遍墨羿，道：“之前还真是没看出来，不过，敢往这里跑的可都有你这点本事，只可惜，都是没用的，也都是有去无回，你啊，还是早些回去吧，就别在这耗时间了。”

墨羿差点没被这小老头给气死，不过又很快冷静下来，道：“老人家，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来此也是迫于无奈，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前面就是死，我也是非去不可的。”

小老头道：“这就对了，在外犯了事，外面的人正抓你呢，所以就躲进这深山里，唉！又多了个做强盗的，为了活命，日后就只有接着去做害人的事！”

墨羿心里略略一顿，心想，这小老头对此还挺敏感的，看来想要打听到仙女河的事，也就只有从此着手了。

于是道：“老人家，你可是把我给看穿了啊，既已知道我是在逃之人，怎么也不怯怕呀？就不担心我会杀了你灭口？”

就见小老头轻微一叹，道：“真就那样死了，倒也好，省得再过这种受良心折磨的日子。”

这，墨羿倒是真的不明白了，心想，这老头反反复复、变来变去的，似乎心里还挺苦的，究竟隐藏着一个什么秘密呢？难不成年轻时也做过什么受良心谴责的事？

想到此，墨羿便目光深邃地洞察了番这小老头，似乎也瞧不出什么邪恶的地方，于是带些疑惑道：“老人家，心里要是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藏得久了，可是会闷坏人的，再说，这荒山野岭的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算是殊途同归，彼此都说出来了，反倒是更容易相信对方了。”

小老头双手拄着锄柄，想了会，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反正你很快也就同他们一样了，我这样，也不知是帮你，还是害你。”

叹了下，“就在这前面的林子里，已有一队人马，个个身手都同你差不多，差一点的，一进林子就被他们杀了，只可惜干的都是些打家劫舍的事，害了不少的人，每夜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可就一直遭罪啊！”

墨羿道：“都是那些人干的坏事，老人家，这也不管你的事啊！”

小老头沉沉一叹，悲道：“可那为首的就是我的儿子！我之所以在这，就是想在他哪天饿肚子的时候过来也能有碗热饭吃，外面那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这种日子肯定是长不了，可我一个老头，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倾听了小老头此番话，墨羿内心颇为感动，这就是父爱，很多时候，渺小却又博大，也不由得思念起了家人，可现在的他却又是回不去的，因为他还有事急需要去做。

目视一会面前这位时日不多的老人，墨羿道：“老人家，你这般良苦用心，他却未必能懂，或许那原本就是他心中想要的生活，杀人与逍遥，至于日后的生死，那便是他今生的命，所以，老人家，你就只管在此安度晚年吧！”

停一下，又道：“对啦，老人家，那仙女河……”

小老头道：“他们能活到今日，便是要感谢那条河，如今你也是奔着那去的，等你入了他们的伙，一切自然会明白的。”

墨羿道：“那老人家保重，就此别过了。”

可墨羿没走出两步，却又被小老头喊住，道：“记着，我姓昝，等你见到他们，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们便不会杀你。”

“谢老人家！”

墨羿应道，心里却在想，他又岂需要这些，不过是领了这老人家的这份心意罢了，随即轻跃几下，便远离了这小老头、小屋与这片菜畦。

向山林中前行了数里，墨羿便放缓下速度，刚来到一小块平坦之地，就已然处在一群人之中了，这些人或在树，或斜靠在树下，手中都持有兵器，朴刀、匕首、剑、双钩、铁棒、流星锤，且个个面相古怪凶狠，随后就见一人从树飞身落下，冷眼瞧了瞧墨羿，道：“把身的钱财留下，然后再选个死法。”

墨羿淡定道：“我可不是过来送死的，我来此是为寻一个地方，仙女河。”

就见此人轻蔑笑了下，倨傲道：“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可不多，那可是爷用来对付强敌的地方，你，只怕是见不到了。”

墨羿心里很是恼怒，不过还是选择了隐忍，应该是与之前那个小老头有关，而后道：“这么说，你就是他们的头？”

此人懒懒道：“算是吧！”

墨羿想了下，道：“做过坏事的人，也未必一定就是坏人，只要本质不坏，改过自新了，他们也能做好人，顺便问一下，你们此前都做过些什么？”

登时，那些人全笑了，是狂笑。一阵阵充斥着血腥、野蛮的恣意笑声后，那持流星锤的人走了出来，道：“小傻子，还是由老子来告诉你吧，可别吓得尿裤裆啊！让老子先想一想，对啦，杀人，老少都杀，抢劫，奸淫女人，完事后也同样杀掉，总之只要让老子觉得爽的事老子都做过，至于怎么杀，等老子手这流星锤砸在你的脑袋瓜子，你便明白了。”

墨羿沉默，不过，一股强烈的杀气已在体内汹涌。

这时就听得那个自称头的人说道：“那还等什么，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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