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前鸡蛋运到城里卖了两次,陶掌柜亲自到家里来送了腌果子的银钱,等陶掌柜走了之后,荷花趴在炕桌上算账,一百二十个鸡蛋孵出九十二只小鸡,里面有十一只小公鸡,剩下的都是母鸡,基本每天能捡五六十个蛋,卖的时候不论大小,都按照一文钱一个蛋算,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就赚了三吊多钱儿。山里的果子今年收成极好,而今年的夏天又热又长,所以卖得十分的好,家里腌了二十坛子,除了自家留下一坛吃,另外还给齐家和傅先生送了三坛,其余的全都拿去城里给了陶掌柜,一共卖了十六坛子,陶掌柜一共送来了七十八吊钱。
荷花算到这儿就又开始心疼,若是方氏不自作主张地给齐家送了两坛子,这会儿怕是还能多卖上八九吊钱。想到这儿心里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方氏并没有什么攀权附贵的心思,不过是因为家里得了齐锦棠的照顾,所以恨不得有些什么好东西都送些去表达谢意,不过这番心意看在齐夫人的心里,就指不定被扭曲成了个什么样子,每每想到这个,就觉得替方氏心酸,也好在她自个儿并不知道这些,不然怕是也会觉得伤心。
看着在炕上堆了一大摊的铜钱儿,荷花又觉得有些无奈,银两在市面儿上很少流通,怕是只有那些大宗的买卖才会用银两,其余的的时候不管买卖都是用铜板交易,有时候去进个货都得扛一箱子铜板去,当真是让人头疼。还好陶掌柜给换了三个二十两的银锭子,不然怕是要摊满一炕的铜钱儿了。
方氏在外头拾掇完事儿进去,见荷花还在炕上摆弄,笑她道:“财迷闺女,算明白没?”
荷花回过神儿来,从里头拿了要给齐翔平的工钱,剩下的都丢进箱子里,把账本儿也搁进去锁好,连着钥匙一起推给方氏道:“娘,你拿去收好了。”
方氏也没跟闺女客气,把钥匙贴身儿挂着,将装钱的箱子又锁进自己陪嫁的大红木箱子里。
“娘,咱家这回有钱盖厢房了,要不干脆盖个前后两进的屋子,这样大哥成亲了以后也用不着搬出去了。”
“傻丫头,财不能露白,怎么能刚赚了钱就急着显摆!”方氏把钥匙都挂好道,“倒时候跟你爹商议商议,把厢房一块儿起来倒是也好,今年年份好,地里的活儿也多,打开春儿说起房子,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动工,不过这样倒是也好,秋收后手里钱粮都宽裕,盖房也不用那么紧巴地算计。”
趁着秋高气爽的天气,全家人一齐上阵抢收,连孩子都得跟着下地去打下手、捡漏儿,等到地里的东西都颗粒归仓之后,祝永鑫开始找人准备自家盖房的事儿,趁着天气晴朗凉爽,招呼了几个村儿里相熟的壮年汉子,荷花的两个舅舅也都过来帮忙,因为有左右厢房,所以足忙活了二十来天才全都弄好,里外的窗扇门板也都上好了,里外全都刮了腻子、刷了白浆,敞开晾了几天,祝永鑫和方氏就开始往过搬东西了。
基本上大件儿的东西全都搬好了,方氏算计着还要再打两个炕琴,再做一套桌椅板凳。剩下的都是衣裳铺盖还有锅碗瓢盆之类,方氏自己在家里收拾,每天慢慢地往过拿。
这天上午祝老爷子把全家都叫在一起,说起要回老家去给祖宗迁坟的事儿,他清了清嗓子道:“老家的规矩,必须得过了当年的祭日才能迁坟,不能妄动,所以上回就没能一起迁回来,只能再去一趟,我寻思着还是小辈儿的去就是了,上年纪的人经不起这份儿折腾,老四要在家准备成亲的事儿,所以你们兄弟三个看看谁去?”
李氏闻言立刻道:“爷,我家孩子他爹是长子长孙,自然是要去的。”
“芍药爹秋后也没啥事儿,让他跟着大哥一起去就是了。”刘氏也满脸堆笑地上前道。
祝老爷子眼皮都不抬地说老祝头道:“幺儿,你这家是咋当的,男人还没说话,女人家家的一个个抢着开口,家里还有没有规矩!”
李氏和刘氏闻言满脸讪色,退到自家男人身后不敢再多嘴去献殷勤。
荷花站在后面靠墙的地方,不易被人察觉地撇了撇嘴,怕都是觉得老爷子手里还有私房,所以才一个个巴结得这么殷勤。
老爷子见屋里没人说话,才抬起眼皮看了看下面道:“博凯爹是家里老大,自然是该去的,我寻思着还是让老二跟着去吧,老三媳妇身子不好,还是在家照应着就是了。”
刘氏的脸上立刻显出失望的神色,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但却很是不满地朝祝永鑫扫了一眼。
之后把出发的日子订好之后,老爷子只单独把祝老大和祝永鑫留下交代老家的规矩,其余人全都各自散了,方氏领着几个孩子往外走,刘氏追出来笑容满面地说:“二嫂,我看你这几天一直在收拾东西往过搬,我身子不好,大件儿的东西也帮不上忙,不过零零碎碎、盆盆罐罐的总还是能帮帮忙的。”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见刘氏这样赔着笑陪着小心地说话,方氏也不好弄得太僵,只能客气道:“弟妹身子不好就多歇着,家里总共也没多少东西,还有茉莉和荷花帮我,用不了几天也就收拾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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