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至喉中的语意又被生生咽下，他也只得驻足观望。转眼尖她身侧的拂冬亦随着她垂眸思忖，登时给了他四下打量的功夫。

眸光不经意时爬上她皎皎芙蓉面，见翠眉如烟，鼻梁下樱唇微抿，如含玉珠。此番闭眼默念时，细长绵软的睑子于眼下遮了蒲扇虚影，唇畔笑意如春花秋月，万般情谊绕眉梢注一。

二人也算旧相识，相谈同行数次，他是知晓眼前此人的容貌，却因男女大防、薛绛姝身畔的下人又虎视眈眈，他并不敢肆意地盯着她的容貌。如今衬她二人闭着眼时，方才将她的容貌映入心底，心下惊叹之余，唇角便于不经意时爬上笑意，竟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

良久，见薛绛姝有睁眼之意，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为未免失礼，连忙将目光错落于远处钟楼，状似信徒。

耳畔传来少女轻言，念着钟楼前碑文字句，方才侧眸，微笑道，

傅鸿禧颔首笑道，“若是除夕时在寺中小聚，可听监寺亲自鸣钟，不过当下是赶不上了。”

薛绛姝微笑，“能有幸听一回，便已足够叫我受教了，日后若有机遇，必定再前来拜访。”

钟声罢，自是没了再往前探寻的兴致，二人索性原路返回，才上台阶，未过碑廊时，隔着远远儿地便瞧见两道身形，薛绛姝只觉那两人似乎有些眼熟，定睛一瞧，却是廖老班主与其孙女廖媛媛。

因王公子丧命，廖家班贪上了官司，赔了人命不说，从前的美名如今更是一落千丈，少了许多人捧场。

原本那廖老班主便已近古稀之年，原先因着常年唱武生，身上会耍活计，身子骨倒还算硬朗。近日时常被王家夫妇缠着要给其爱子讨公道，往公堂之上闹了几趟，经营一辈子的廖家班毁了大半，老人的精神头儿到底不如从前。步履蹒跚，还得叫廖媛媛精心扶着，方才可强撑到如今。

薛绛姝不由得轻叹，心下可怜了一瞬，转头问道，“今日瞧见方才想起，当日廖家班命案草草了结，只梨花与小青二人被带去了衙门，二人如今已认下罪状了么？”

傅鸿禧微微颔首，“梨花姑娘的花枪刺杀王公子众人皆知，至于那盘含着鹤顶红的翠玉豆糕，小青姑娘矢口否认。”

薛绛姝闻言微愣，旋即蹙了娥眉，不解追问，“当日官差们从小青姑娘的妆奁里翻出了残余的毒药，又有下人与梨花姑娘的指认是小青姑娘买了糕点送给王公子，知府大人未曾查明铁证么？”

傅鸿禧垂眸斟酌一瞬，又想起薛绛姝本不是外人，当日更是在场，倒也不瞒她，将今日友人闲谈时的结论告之，“的确，差役也已去世泰坊询问，当日确实是小青姑娘前来买的糕点。不过小青却指认是廖姑娘托她买下，拿回廖家班后，只交给廖姑娘，未曾转手送于王公子。”

注一：出自宋王之道蝶恋花春入花梢红欲半。原句为“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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