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
雨点发出耳鸣般的嗜杂声响。
泥泞的道路没有任何排水功能,积水非常严重。
打在积水的雨点飞溅出水花。
水花随风飞起,到处散播水的气味,为整个世界营造出宛如沉入水中的氛围。
被水花染成灰色的世界里,有个小男孩。
他住在一间破房子里。
不,那地方甚至用破房子来形容都显得奢侈。
屋子以只有成年男性手臂粗的细木头支撑,破布代替屋顶披在头。
邋遢垂下的破布就成了墙壁。
年龄不明的小男孩待在这种跟餐风露宿没两样的住处,像个被随手乱扔的垃圾般蜷缩成一团,在地铺了块薄布,人就躺在头。仔细想想,无论是当作支柱的木头,还是用破布搭盖的屋顶与墙壁,都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勉强做得出来的——就像小孩子游玩建造的秘密基地。
这个几乎可说有等于没有的屋子唯一一个优点,顶多就是不用直接被雨淋吧。
下个不停的雨造成气温急远降低,让人簌簌发抖的寒气包围着小男孩的身边。
呼出的气息只短短一瞬间显示自己的存在,紧接着温度便遭到剥夺,消失在空气中。
逃进家中前,小男孩的身体早已被冷雨淋得湿透,急速失温。
他没有任何办法能止住身体发抖。
但这彻骨的寒气却让遭到痛打而满是瘀青的身体稍微舒服了点,在这恶劣至极的状况下恐怕也只能寻求这点小小幸福吧。小男孩维持横躺姿势,眺望再也无人经过的巷子,以及世界。
能听见的声音,只有雨声与自己的呼吸。
阒寂无声的空间足以让他相信,这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虽然小男孩还尚且年幼,但已明白自己即将死去。
由于他这个年纪还无法完全理解死亡,因此并不怎么害怕。况且他不觉得活着是那么有价值的一件事,会让他舍不得放下。他至今之所以还赖活着,可以说比较像是因为怕痛而逃避。
若能像此时此刻这样,毫无痛楚——只是寒风侵肌——地死去的话,死亡也不是件坏事。
湿漉漉的身体徐徐失去感觉,意识开始变得朦胧。
他本来应该在开始下雨之前找个地方躲避风雨,然而运气不好被几个恶霸缠。
遭到拳打脚踢的身体,能回到这里就算不错了。
他还有一点小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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