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不教射击,也不喜欢枪支,他常说:“长脑子的间谍很少用枪,没脑子的间谍最好不要用枪,害人害己。”
陆林北将手枪藏在箱子里,暂时不打算带在身上,他仍然不相信咏司长的计划能够成功:多愚蠢的极端组织,会接连两次上同样的当?
即便咏司长会对计划重新包装,也不会改变本质。
他睡了一个好觉,被一阵嘀嘀声吵醒。
游戏里来了限时密信,陆林北急忙穿衣服准备出发。
陆叶舟睡眼惺松地过来问:“是谁的?”
“我的,你继续睡吧。”
这趟任务轮到去应急司,陆林北在出门之前,跑回卧室,找出手枪,上车之后放在旮旯里。
他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目的地,一切顺利,唯一的意外是在应急司,门卫居然允许他进入,没像往常那样客气地拒绝。
在电梯厅里,已经有人在等他,而且是他完全意料不到的人。
应急司中级分析员丁普伦招下手,微笑道:“陆先生到得真及时。”
“是啊。”陆林北不知该说些什么,尤其不明白,在犯下那么严重的错误之后,丁普伦怎么可能还留在应急司。
枚忘真明明说过,这个人已经不是应急司的威胁,可是仔细想来,她似乎也没说丁普伦一定会被革职。
“请。”丁普伦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那次失败如果曾给予他重大打击,也没在表面体现出来。
在应急司,哪怕是一名初级分析员,职位也比外勤调查员高一些,陆林北想不出理由拒绝,于是迈步进入已经开门的电梯。
电梯停在七楼,应急司最高一层,在一间宽敞的会议室里,丁普伦有些突兀地鞠躬,然后诚恳地说:“我欠陆先生一个道歉。”
这是第二次有人道歉,陆林北急忙让开,“没什么可道歉的,你只是做了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丁普伦不肯挺身,仍保持鞠躬的姿态,“不管怎样,错的是我,我的鲁莽行为给应急司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对陆先生尤其不公平。请接受我的道歉。”
陆林北只得上前,伸出手来,“我接受。”
丁普伦这才直起身子,握住伸来的手,面露微笑,“陆先生果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希望能与陆先生合作,希望这样的机会不久以后能有”
“希望如此。”陆林北茫然不知所措,“丁先生是只向我一个人道歉,还是”
“当然不,千组长已经接受我的道歉,还有另一位陆先生,我会找机会的,但是我对这一次道歉尤为在意,因为我很看好陆先生,没准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上司,我想我最好早早搞好关系。”
丁普伦语气正常,可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
“丁先生将我抬得太高了,承担不起,我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谋个出路而已。”
“哈哈,陆先生又未免将自己瞧得太低了。”丁普伦似乎有这样一种看法,对方既然接受他的道歉,那么两人就是朋友了,于是靠近陆林北,用一种亲密的语气交谈,没什么实际内容,全是吹捧。
陆林北不住地点头,偶尔谦虚几句。
足足十五分钟以后,丁普伦才放过他,“我知道陆先生很忙,就不多占用你的时间了,我会找一个咱们双方都有空闲的时候,一起吃个饭,与道歉无关,只是想增进一下感情。”
“我还有一位同伴。”
“当然,三个人,一块吃顿饭,我知道几家不错的餐厅。”
陆林北被送到一楼大厅,在丁普伦的目送下,走出楼门。
“不会跟我想的一样吧?”陆林北小声自语,上车之后没有立刻启动,而是坐着想了一会,确信刚才发生的怪事只能有一个解释。
丁普伦道歉是假,实际是在演戏给外人看,目的是“塑造”陆林北的重要性,之所以带到七楼会议室,因为那里有几扇窗户,如果有人监视的话,会看到一名中级分析谄媚地讨好一名入职没多久的外勤调查员。
这显然是咏司长的主意,他自己不出面,大概是想留一些面子。
如果刺客背后的组织真会上当,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陆林北苦笑一声,启动轿车。
回程没有时间限制,陆林北稍稍放慢速度,怀着轻松的心情观赏两边的街景。
他在另一座城市读的大学,这是第一次来翟京,看得多了,发现城市都差不多,总是有一个高楼林立的旧城区,外围建筑逐渐变矮,像年轮一样标示出年代。
星球早期人口稀少,反而激发强烈的抱团心理,资源也不够充足,建立城市之初,不愿太分散,于是高楼拔地而起,等到人口增多,大家又开始渴望独立,房子越来越矮,间隔越来越大。
从应急司返回住处,要经过三个年代的建筑,界限分明,各有风格,谁也不抢谁的地盘,或许就像咏司长闲聊时说的,都是钱的问题,拆掉一片成熟区域,远不如另择新址合算。
轿车即将进入老城区时停下了,前方堵车。
所有车辆都配置自动辨识系统,能够互相应答,严格遵守交通规则,所以一旦发生拥堵,十有八九与车无关,而是行人造成的。
陆林北探头出车窗,望见十几米外的游行人群,就是他们挡住了车流,车主们只能抱怨。
那些人喊得太乱,陆林北听不清内容,但是能看到飘浮在半空中的硕大横幅,有七八条,内容大同小异,总是醒目的“90”和“10”占据两块位置,后面跟着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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