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苏道:“急火攻心,休息一下就好。”
凌阳跑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表哥我不是故意的啊,雅之哥他....”
寒苏安慰道:“不关你的事,这是他的心魔发作,你先出去。”
凌雅之半瘫软在榻上,微睁着眼,胸口起伏的厉害。寒苏想把凌阳拉走,不再刺激他,却被他挣扎而起阻拦道:“你站住!”
凌阳的脚步卡住,转过身结巴道:“怎、怎么了,雅之哥。”
凌雅之喘着粗气道:“你把话说清,像他这种败类,一开始就不会答应收养你。你怎么会到了他家,又被他打成这样?”
凌阳眼圈亦红了,说道:“我祖父和爹在蜀都做生意很多年,与金陵亲戚联系不多,并不知道凌昭伯伯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爹破财去世后,好友离散,无法只能将我交托给凌昭伯伯。他将我留下,是因为、因为他看上了我家蜀都唯一剩下的老宅,对我打骂,是想让我交出地契。”
凌雅之急道:“你交给他了?”
凌阳摇摇头:“那是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我就是死也不能交。我受不了了,才从金陵跑了出来,到了这里。”
凌雅之听了,稍微缓过来一口气。寒苏对凌阳说道:“既到了这里,以后便不要担惊受怕了。你雅之哥不大舒服,你到外面去等着。”
“是。”凌阳看凌雅之的状况实在不好,行了个礼就匆匆退下了。
凌雅之还想追出去,寒苏又一指点上他静穴。凌雅之没有防备,身子彻底瘫软下去,歪在榻上闭上了眼。但仍眉心紧蹙,面如土色,想来入了梦都不能安生。
温萦抱了一床毯子来,递给寒苏。寒苏接过毯子,盖在凌雅之身上,长叹了一口气。
为了让他好好静静心,寒苏温萦二人离开书房,温萦终于有了机会问道:“哎,这是怎么了,凌雅之怎么这么激动?”
凌阳也乖乖地站在回廊上,神色有些慌乱,看二人出来也迎了上去:“表哥,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寒苏眼神空蒙,极慢地眨着眼,似在回忆从前,他说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凌雅之的家庭像一部狗血剧,还是能将看客气吐血的那种。
凌昭是家中独子,从小被溺爱非常,长大成了远近闻名的败家子。他年轻时装模作样地读了几天书,没考上功名,靠着父亲凌保平金陵刺史的官爵成日惹是生非。一度做出强抢民女当街强奸的恶事,直接将年迈的老父气死在床榻之上。
为平息怨怒,凌昭娶了那个倒霉催的民女宁芝,生下了凌雅之。
凌昭嗜酒,每每和狐朋狗友喝多了便要闹事。幼时凌雅之目睹最多的,便是醉酒的爹痛打柔弱的娘。凌昭人高马大,经常把宁芝打得认不出人模样来。有时急了,还会连着凌雅之一同拳打脚踢。
女子虽弱,为母则刚。宁芝为了保护儿子,将凌雅之送去一武学高人处学艺。
凌雅之离开那个地狱般的家时别提多开心了,想着好好学武功,学成后保护娘亲不再受那禽兽父亲的凌辱。
然子欲养而亲不待。某一日,他归家探亲,刚踏入门口,便听见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他转过影壁,亲眼瞧见醉酒发疯的父亲,在院子里死死抓着母亲的头发,往一颗大石头上重重的磕去。
一下、两下、三下。
宁芝的头颅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浓稠的血喷涌而出,顺着石头凹凸不平的表面渗入草坪。
母亲的哭嚎渐渐低沉下去,血肉模糊的脸早已分辨不清容貌几何。而父亲浑身沾满母亲的血迹,狰狞地咒骂着,根本不像是凡尘的人,而像是地狱而出的恶鬼。
凌雅之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扑上去的,师父所教的武功招式全部丢在了脑后,只知道一拳一拳锤向父亲的头。
只可惜他年幼,尚且打不过力壮的凌昭。
他被一脚踹在腹部,头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醒了过来。凌昭不知所踪,母亲的尸体还躺在他身边,爆出的一颗眼珠死死的盯着他。
他永生难忘那颗变了形的头颅。
那天之后,凌雅之离开了凌府,离开了金陵,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语。
凌昭卖掉了祖上留下的一栋万金之数的宅邸,依旧过的纸醉金迷。没有人知道他杀妻弃子的恶行。
温萦从前不知凌家有这么多狗血的故事,今天听闻了十之**,心里不大舒服,说道:“我有点理解他了。”
寒苏疑道:“你如何理解他?”
温萦想到的是上一辈子自己缺了大德的老爸,他虽然没有凌昭那样恶劣,但依旧是个抛妻弃女的恶棍。她笑了笑,说道:“虽未亲历,也能共情。”
凌阳有些担忧,小声对寒苏道:“表哥,你说凌昭伯伯不会来寻我?”
温萦道:“来寻又怎么样,这里高手这么多,还能让他强抢了去?”
凌阳道:“表嫂你有所不知。亲眷托孤,必有官府盖印的托孤书。我尚未成年,理在凌昭伯伯那里。他若真闹起来,还有的扯皮。”
温萦不禁笑道:“这有什么,我们把你藏起来,死不承认就完了。他能耐再大,还能将银月宫翻个底朝天?”
“萦儿此话深得我心。”寒苏将凌阳拉倒两人中间,说道:“凌阳,若真有什么事,你就躲起来别露面。银月宫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凌阳倍感温暖,噙着眼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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