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泽手脚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包了一大盆的粽子,去厨房嘱咐人蒸上,又打算亲自下厨操刀做几个菜。
房间里只剩温萦和云逸二人。和云逸单独相处,尴尬的永远是自己,绝对不会是云逸。云逸在哪里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一面喝酒一面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不顾旁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尴尬二字何解,他不知道。
温萦拿着一只大勺在未用完的糯米中戳来戳去,时不时瞥云逸一眼。她今天来有一大堆话要问,但到现在还什么都没问。
她犹豫了半天,才想起一个不太突兀的开场白,也是她疑惑了很久的事:“云前辈,你为什么总蒙着眼睛?”
云逸撑着腮,歪着头说道:“我眼睛太好看了,怕迷倒众生,所以遮一遮。”
温萦大感自己来这一趟是多此一举。云逸不等她说话,反被自己逗笑了,乐了半天,才平静下来,说道:“小丫头,你对我挺好奇的啊。”
温萦嘀咕道:“打扮得这么奇怪,又好像对谁都了如指掌一般,任谁都会好奇的吧。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云逸道:“我是杭州人,神圣谈不上,凡尘一闲人罢了。我偶然救了李长泽,知道他要报仇。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我送他一程罢了。”
温萦点点头,但依旧没听出什么门道来。云逸向前倾了倾身子,低声道:“小丫头,我想起来确实有一句话要问你。”
温萦道:“你说。”
云逸道:“我本来不打算现在问的,只怕不问好了,日后没机会再问——寒苏,他是不是想要毁掉他的血统?”
这个问题尤为直白,温萦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云前辈,你干嘛那么关心寒苏?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云逸稍稍直起身子,说道:“可以有关系,也可以没关系。如果他真能毁掉寒氏血统,那么我就能和他扯上关系。”
温萦不由得问道:“云前辈,你们神圣都习惯这么说话吗,明明每个字我都认识,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
云逸朗声笑了几声,没有解释。
温萦的目光落在他眼前的白纱上。她忽然想起,寒苏每次出街,必是要带着沉重的银黑面具,让人从外看不出他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金色瞳孔。云逸如此了解寒氏血统,又不将眼睛示人,莫非.....
她忽然站起来,直勾勾盯着云逸,说道:“云前辈,你难道也有寒氏血统吗?”
云逸一怔,甚是无奈地伸出两条纤细的胳膊,在空中晃了晃,说道:“小丫头,你在做梦吗,你看看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是那号叱咤江湖的人物吗?”
云逸的的确确没有丝毫的武功,温萦也觉得自己想过了头。若是有寒氏血统,恐怕以他的年纪早就死了千八百回。她慢慢坐下,说道:“是我想太多了。”
云逸冷哼一声,收回袖子下的手臂忍不住轻颤起来,他左手摁住右手,呲牙咧嘴了好半天,才勉强压制了那不受控的抖动。
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温萦疑惑道:“你怎么了?”
云逸甩了甩手道:“伸胳膊伸太猛,抽筋了。”
说话间,李长泽已蒸好了粽子,侍女端着碗碟盘盏而来,酒菜摆了一桌子。李长泽走来时还围着围裙,一边摘一边道:“小萦,云前辈,快来吃饭了。”
李长泽小时候就常常帮着温宁儿和柳深深做饭,练就了一身极佳厨艺。他启开一罐雄黄酒,象征性地倒了三杯摆在几人面前,说道:“端午喝这个,可以驱邪避难,祈福求运。”
温萦端起雄黄酒闻了闻,有一股香味,她试着舔了一口,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直冲鼻腔,她手一抖,差点把酒杯扣在桌上,说道:“好苦,这什么玩意!”
李长泽笑道:“雄黄就是这样的,喝不来就罢了。”
李长泽剥好一个粽子,放在她碗里,又替她舀饭夹菜,摞成了小山一般高。温萦见他没吃两口,只顾着给自己夹菜,像是自己没手没脚一样,不好意思道:“君宇哥哥,你吃你的,别管我。”
李长泽把一只虾放在她面前,笑道:“没关系,你多吃点。”
温萦本来不打算多吃,却被他不停夹菜给喂撑了。云逸在旁看着两人,阴阳怪气道:“差不多得了,这么肉麻,恶心谁呢?”
李长泽脸色微红,夹了一只鸡腿放进云逸碗里,说道:“云前辈,多吃东西,少说话。”
云逸毫不客气地将鸡腿塞进嘴里,大快朵颐。他对雄黄酒没有什么抵触,一杯一杯喝的挺欢。不仅自己欢,见李长泽的酒杯空了还会不停添酒。饭没吃完,李长泽先有了醉意,撑着额头在饭桌上眯眼小憩起来。
“君宇哥哥?”温萦戳了戳他,他身子不稳,顺势向后倒去。
温萦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李长泽又轻飘飘地歪了回来,倒在她怀里。
温萦有一瞬的僵硬。灯光下,他双颊绯红,眼睛半睁却没有焦距,嘴角微微上翘着,显得比平时淡漠的形容更柔和了几分。
云逸道:“愣着干嘛啊,把他扶回屋去睡。”
“哦,哦。”温萦架起李长泽的胳膊。李长泽并不是完全走不了路,但大半重量都压在温萦肩膀上,扶他回房一路,温萦感觉自己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才勉强将他扶上了床。
李长泽扯了扯领口,衣襟散开,左胸上方隐隐露出疤痕一角。温萦偶然瞥到那疤痕,心惊到久久没有挪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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