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丽，许如意在家煮饭。陶坚强随她去取那半袋子米，其间那五个蛋装在稻梗编的簸箕里被林丽抱在手上。

穿过几条蜿蜒的小道，看到一块写着风车村的门牌。门牌上还竖着一只迎风转着的小风车。风车几个角尖都挂着铃铛，叮当叮当的声音响在耳畔。

陶坚强觉得，吵闹极了，不知是什么人的审美。风车不比风铃，风越大转得越快，这铃铛声不刺耳吗？

“我家门口有颗特别大的板栗树。现在冬天叶子落光了，好认得很。喏，那就是！”

顺着林丽指的方向看去，黄色的土墙外确实有一颗树干空得可以站个人的光秃秃的古树，确实很大！

“来年秋天陶姐姐可要早些来我们家树底下捡板栗，不然别个人捡走了便没有了。”

“嗯。”糖炒栗子不错，可惜要来年了。

两人进了院子，林婶正做好了饭叫院子里劈材的林叔吃饭。

林婶穿着件暗红色半身长袄，下身着黑色襦裙，腰间系着条暗红色围兜。看着有些风韵，约莫三十几岁。可林叔却连背都有些佝偻，站起时，陶坚强看到了他正脸。右脸有些凹凸不平的伤疤，不知是烧伤还是烫伤。年纪也该有五十左右了。

“呀！许家娘子来了，身子可大好了？上回的药可都吃完了？婶再给你拿些，家里备着些，也省得你们当家的担心。上回可是半夜里急急忙忙地来寻我呢。”

“谢谢婶子关心，大好了呢。药就不用了，你们家也用得着。下回我们上山看见就自己采些回来备着用就好了。”陶坚强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莫名其妙到这地方，还能游刃有余的跟他们打上交道。嗯，真厉害！看我这说话水平，嗯，我很满意！

林婶顿了半响，似是被按了暂停键，今日这许家娘子是被人下降头了吧？话如此多？胡乱应着陶坚强，又接过林丽怀里的蛋往鸡棚走去了。

林叔则提了半大袋子的米给陶坚强。

陶坚强不知他多给了，道过谢便离开了。

林丽看着她的背影啐了句：小家子气，怎么配得上许大哥。

林叔横了女儿一眼，朝饭堂走去。

林丽亦是不甘心地跟上。

许如意就是全能的。

清油炒萝卜，一碟子腌好的酸白菜，小炉上还煨着骨头汤。简单清爽，两人吃足矣，与她在实验田那几年比起来，她觉得虽然少了些肉，整体还算过得去。

挑起片萝卜塞到嘴里，她想起了送走的那只大母鸡。待小鸡孵好了，她就先把公鸡宰了，等小鸡仔又大些的时候再把大母鸡宰了，送它们地下相遇去。

想着想着，饭也觉得有肉香了。吧唧吧唧吃了两大碗。

翌日，备好两只鸡的食粮，带上几块大饼，一小坛子的酸白菜两人又上山了。

林丽提着她娘吩咐的食篮来的时候已是门户紧闭。抬头看看日头，这还早呢，怎的就出门了。可惜了她的一番装扮。

将食篮放下，拿开抵着栅栏的木棍。院里没有晾晒衣服，几根光秃秃的竹竿上的白霜开始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融化。

林丽朝着主屋走去，手放在六板上正欲推门时。

喔、喔、喔……喔、喔、喔……

抑扬顿挫，百转回肠，嘹亮的公鸡打鸣声惊得林丽差点将食盒都摔了。

“臭公鸡，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时候叫。真是吓死我了！”拍了拍自己虚惊一场的胸脯又给自己顺了两口气。看向紧闭的门。

算了，有什么好看的。待我嫁过来爱怎么看怎么看！

林丽转身走向灶房，将食盒里的几个大白馒头放在还温着的锅里。

灶中还有余热，他们也并没走太久。

林丽乐了。收拾妥当提着空食盒回家后去寻了经常上山的王家小子。

王家小子名叫王唤，父亲死在了战场上，那点抚恤金被祖母霸占后分了他们一处小院子，王母带着王唤就在那小院子里过活。

好在王唤年纪也不小，八九岁的虎头小子硬是背着把柴刀就上山了。许如意也上山，两人遇见后总会一走走，相互间有个照应，一来二往的，王家与许如意家算是熟的。

林丽寻着王唤，告诉他自己家还差几味要用的药草，又提了许如意上山的事情。央着已十二岁的王唤带着自己上山了。

一路紧赶慢赶，在日中的时候看到了正坐在石头上休息吃着大饼的许如意。

随即脸上挂着笑，自动忽略他身边的陶坚强，一摇一摇扭着腰肢拽着个布袋子走了过去。

“许大哥！昨日那些蛋全出了小鸡，我娘说才给你们半袋子米怪不好意思的，早上让我送些馒头于你。可是你们不在家，刚好家差了几味草药，就寻思你们大概上山了。诺，早上才蒸的，虽然凉了，但比那硬邦邦的大饼可好上太多了。给！”

今日的林丽穿了件翠绿色的短袄，裙子应该没换还是那条。梳得发式好像与昨日不一样。绣花鞋换成了皮制地皂靴。

看着林丽的脸，陶坚强突然觉得自己记忆什么时候如此之好的，竟然记得她昨日穿了什么梳了什么？又撇头看向许如意，见他正回望着自己，嘴巴里还嚼着干硬的大饼。

“林妹妹，不用这么客气，还劳你送到山上来。我们已经吃好了准备再往上走了。这里干净又暖和，日头刚好晒着这石头上。你们也在这歇息下吃点东西吧。我与……先走了。”推开她伸过来的馒头，陶坚强心中有些舒坦。

“姐姐，我带得多。你们就装几个吧，等回头我娘知道我没给你们可要说我偷吃了。”林丽绕开陶坚强走到许如意身旁，将馒头放进了他们的背篓。又笑着对许如意道：“许大哥，那几味草药就是先前给陶姐姐吃的那些，你认识又常上山带上我一起吧。”

许如意没法拒绝，吃了别人的药还是帮别人补上，说不过去。

一行四人休整了片刻就一起出发了。

许如意最前头，带着寻药的林丽。陶坚强跟在林丽后面，王唤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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