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呢,我们家也只喝茶这一项能算得上头名了。”李撷桂还颇为得意。
魏孤辰不是没起过疑心,这大夫人怎一副不聪明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是不过脑子,他们伯岳侯府到底是扮猪吃虎,还是徒有虚表。心里虽然满是疑问,可面上她却只能奉承。
说话间,便有小厮来报,广勤侯到。
“广勤侯定是寻你母子二人不见,才得了消息来的。”李撷桂微微一笑,“不如请进来,今天在我府上用饭如何?”
魏孤辰还没来得及婉拒,她便朗声吩咐道:“来人,请广勤侯。”
不过一会儿,广勤侯便也被迎进来,这一次,李撷桂方起身见礼,她走到门口相迎,口称:“侯爷安好。”
广勤侯自然也要还礼,先是瞥了一眼自己的妻儿,而后道:“大夫人安好。”
“来,侯爷请坐,”她转而又令道,“奉新茶。”
广勤侯坐在了夫人旁边,李撷桂落座之后,饱存笑意道:“哎呀,真是好日子,广勤侯夫妇二人都来了。”
“大夫人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像是说咱们不来往似的。”广勤侯声音温柔,“传出去可是要闹笑话了。”
“对对对,侯爷说的是,不说了不说了,今天不如留下来吃饭吧,我们侯爷许是一会儿就回来了。”李撷桂喜笑颜开,好不热情。
魏孤辰见她这副模样,都有些心里毛毛的。
“本来大夫人盛情相邀,我们不该推辞,只是不便打扰,再让府上劳碌,”广勤侯一顿,“只好请您见谅了。”
李撷桂猝然一笑,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欣然道:“是呢,你们广勤侯府从来不在别人家吃席,知道的,说你们体贴人,不给别人添麻烦,不知道的,还以为怕别人家要存心害你们呢,不吃了也罢,不吃了。”
这番话倒是故意挑起事端了,李撷桂说完便又喝了一口茶水,咽入了肚子里之后,又道:“希望二位心里能明白一件事。”
此时,广勤侯夫妇二人如坐针毡,尴尬非常,实在没有言语应对。又听李撷桂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更是提心吊胆起来。
“何事?”广勤侯看似云淡风轻。
李撷桂抬眼看去,眼里精光捉人,内屋里所有人此时几乎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她温温一笑,便道:“孩子们口角之争,谁会当真呢,我怎么会让翁主娘娘白跑一趟,说到底,你们家,我们家,侯门,一叶孤舟,风口的花,瓶里的鱼,而已。”
话音方落,但见窗户间洒进来的一缕光正落在李撷桂的手背上,这光穿过的地方,埃尘起起落落,纷纷扬扬。她自哂,却道:“送客。”
广勤侯恍惚间似乎明白了。
其实,这东都的大事小情,无论巨细,都可深可浅。如那些扮丑做傩戏的,多少好皮相,又有多少平日里不爱笑闹的。人是这样的,装扮的久了,就和自己不同了,是必要装扮吗?还是说愿意装扮吗?
欲说还休。是吧。
三缄其口。是吧。
步步为营。是吧。
一个人,好几张皮,一张嘴,好几句话,一颗心,好几步谋划,一辈子,好几次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活着。
广勤侯夫妇坐在马车里时,都沉默不语,面容严肃,眼神呆滞,他们都在想伯岳侯大夫人方才的那句话。都在想,这伯岳侯府,为什么能屹立不倒。他们在算计什么?算计皇帝?算计大魏?那皇帝为什么不出手呢?
有件事情,是他们永远都想不通的,永远触碰不到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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