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学生风采展览区翻看了好一会儿，等参观的大部队都往报告厅去了，才回到展厅门口的校史大记事展示回廊那儿。

回廊墙上，贴着近百年来北康医学院重大事件的影像资料，照片从黑白到彩色，中间还穿插着些视频，看起来很生动。

回校参观的校友，首选从这个回廊开始看，所以刚刚门口涌来一大群人。这会儿那一大群人往展厅里面各个场馆去了，负责介绍的志愿者刚得了空，见顾眸和亓慷这两个散客过来，便装作没看见，也没主动过来介绍。

亓慷便充当起了导游的角色，给顾眸介绍起来。

“这是1921年，北康医学院第一次组织学生上课，第一批只有七个学生。”

“这个人是北康医学院的第一位老师，也是当时世界上知名的外科医生雷尔先生，他是一名军医。”

“这是北康医学院第一次迁址，那会儿还在京城的东北角打了个临时的草棚做学生校舍，就是现在燕子岭公园的位置。”

“这是北康医院的第一座教学楼，就是现在的仁济楼前身，看起来外观造型跟现在的很像对吧。”

……

亓慷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给顾眸介绍。

自打1940年迁址到现在的位置后，这八十年来，北康医学院一直没有挪过位置，只是在不断地扩建，占地越来越大。

从仁济楼前身那座教学楼开始，顾眸就依稀从照片中看到了一些北康医学院现在的影子。虽然她不是北康医学院的学生，可也算在这个校园里度过了青春时期，看着那一张张照片，也同样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归属感和荣誉感。

“这是北康医学院的第一批博士毕业生留影。”

“这是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访问的照片。”

“这个是北康医学院的本科生代表团队参加国际援助的照片。”亓慷指着一张举着旗帜的大队伍合影，说道：“这个就是老师，看到了吗？”

顾眸一瞅，还真是舒瑞仪。照片下面的介绍写着“1989年，北康医学院本科生代表团参加国际医疗援助……”，舒瑞仪那会儿也就二十多岁，戴这个白色底的特制棒球帽，站在那面有卫生组织徽标的大旗下，举着一只手，微微握拳，高过头顶。

照片不算太清晰，但能依稀看到她脸上洋溢的自信笑容。

“我妈那时候还是学校的积极份子啊……”顾眸感叹道。与舒瑞仪不同，她上学那会儿，除了上课，对一切活动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老师连她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那种。

“老师在北康医学院一直是优秀的代表。”

顾眸瞥了一眼亓慷脸上对舒瑞仪的崇敬之情，不禁咬了咬舌尖，继续往前面的展示墙上看。

亓慷便继续介绍道：“这个是当时第一批留学生访问出国前的集训营照片。”

这张照片特别大，拍得尤其隆重，照片上的男女学生清一色穿着西装和连衣裙，不愧是准备去留学的，看起来绅士淑女多了。

不等顾眸凑过去看，亓慷便介绍道：“这些学生里，就有燕家的长子，燕崇泽。”

“燕……崇泽？”

“嗯，就是7.18车祸去世的那位。”亓慷指了指站在人群中间偏右的一个高个男人，说道：“燕崇泽也曾是北康医学院的学生，听说当时还挺有名的，对了，跟老师也是一届的。”

顾眸惊奇地看着照片中那个男人，虽然照片很清晰，但因为人太多，人脸太小，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她没见过燕崇泽，但经亓慷这么一说，乍一看去，跟燕离还有几分相像的感觉。毕竟是兄弟。

“他是学医的？”顾眸觉得不可思议。

“嗯，当时也是北康的高材生，还选派为第一批留学生，可惜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放弃了学医，也没出国留学，直接接管了家族企业。”

听着亓慷的感慨，顾眸不免又多看了几眼。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毕竟是燕离的大哥，好像就特别不同了些。

照片中的那个男人身姿挺拔，在一群西装整洁的学生中，仍然能看出意气风发的样子，想必当年在北康医学院也是风光无限。他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深蓝色连衣裙的女学生，那女学生侧着脸，跟照片中的燕崇泽挨得很近，看上去好像在笑。

顾眸凑近一看，竟然发现两人的手默默地侧在身后，看上去，好像是牵着的！

“这个是谁？”她指了指那女学生，脑中突然闪现了刚才看到的纪念册上的熟悉面孔。虽然这张大合照看不清楚五官，但那感觉，就跟大头照上眉眼弯弯的女学生一模一样！

亓慷瞅了一眼，摇摇头。

顾眸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眉眼弯弯的女学生的样子，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之前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汇聚到一张她亲眼目睹过的人脸上……

刹那的念头惊地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赵紫英……赵紫英！她姓赵……顾眸突然想起之前燕离说的表妹，好像叫赵琪儿来着……也姓赵！

之前细碎的调查线索排山倒海般，一股脑全涌进了脑子里，一顿搅和，杂乱无章的片段性事件，突然间因为这个大胆的猜想蹦出来，排列成了一个清晰完整的脉络……

顾眸跌跌撞撞地从北康医学院的展馆出来，打了辆车，直奔与燕离约好的地点。

她说，想见他，马上要见他。

他也刚好在找她。

她顾不得两人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见面，也顾不得想太多，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只直愣愣地问了一句话：“你妈妈是北康医学院的学生？”

燕离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旋即点了点头，“曾经是在北康医学院上过学，后来听说没念完就休学了……”

母亲年轻时的生活，他知之甚少，只是之前偶然有一起听舅舅和舅妈提起过。

他只知道母亲嫁给父亲时，年纪也就二十五岁，本来要继续读博士的，但后来听说连硕士都没读完……燕离曾想，赵家或许是找到了燕家这样一个大靠山联姻，便舍弃了女儿的学业。

想到联姻，燕离的眉头不由地皱了皱。

顾眸脸色有些发白，迟迟开口问道：“你……了解你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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