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祯郡王的人?!!”池双卿惊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飙升。
兰草点头,跪在地上沉默不语。其实这真是巧合,原本兰草是给大夫人院里准备的,谁知却被二夫人选了去,然后又被二夫人送到了清林院。没接到主子命令,她也只当是普通丫鬟,做好分内事务。
现在说是巧合,池双卿能信吗?当然不能信啊!她气极反笑,好啊,她这院里还真是卧虎藏龙!不知道其余丫鬟婆子还有多少是背后有主子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房内气氛缓慢凝滞下来。半响,池双卿认命般坐下身,语气消沉问:“祯郡王找我有什么事?”
“奴婢不知。”兰草低下头,“刚才接到消息,只让奴婢通知姑娘您去苍柕亭。”
“行了,我知道了。”她叹了口气,“去将我那个南瓜手炉找来,我换身衣裳就去。”
苍柕亭就在清林院背后,但要到苍柕亭去,却要穿过两道月亮门,再过两条青竹长廊,绕着二房外围大半圈才能到。它位置已经属于外院范围,池双卿自然不能光明正大从垂花门经过,而是兰草提着她后颈子翻墙而出。
池双卿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外院。她眨了眨眼,又跺了跺脚,不可思议道:“这就飞过来了?”
兰草严肃脸点头,轻声道:“姑娘,咱们快走吧,郡王已经在苍柕亭等您了。”
苍柕亭四周已经让梓安带着人肃清了一遍,一路走来,路上只有两人清浅的脚步声。到了亭外,兰草停下脚步,恭敬地说道:“郡王就在里面,姑娘请。”
池双卿淡淡嗯了一声,提起裙角抬脚而入。
亭内空间很大,四周栏杆内延长出一尺左右的范围以供人坐下休息,亭中放置着一座石台,四面是四个石凳,上面垫着厚实松软的素色软垫。四角各放置着一枚圆肚细颈青花瓷梅瓶,里面插着几株盛开的白梅。
石桌上是一套细腻轻薄的茶器,茶盘旁边放着一尊巴掌大的天元三足香炉。
祯郡王披着一件厚实光滑的黑狸大氅,头上一顶玉冠将黑发束在脑后,墨底金纹锦袍为他平添了几分尊贵。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一杯透亮轻薄的茶盏,淡淡的水雾将他俊逸深刻的面容衬得三分散漫。
见有人进来,他眼中的漫不经心散去,涌上来几分郑重,“池姑娘,请坐。”
池双卿抿了下唇,坐到他指的位置。刚坐下,一杯热茶就放到了面前。白烟升腾,茶香袅袅,池双卿端起来轻啜一口,瞬间一股绵软醇厚的茶香在口腔迸发。
“这是六安瓜片?”她目露惊讶,又低头啜了一口。杯中茶叶色泽宝绿,汤色澄明绿亮,香气清高,在杯中悠悠荡漾,甚至好看。
六安瓜片是贡茶,池双卿只在很小的时候去绥丰县县令千金的宴会上有幸喝过一盏,味道一直记到如今。
且这种茶每年只有百十斤产量,除了圣上太后以外,宫中也只有皇后和圣眷优渥的唐贵妃有幸能分到一些。除此之外,圣上还会给看重的大臣或是勋贵赏下几两以示恩宠,其他人想要喝六安瓜片,那就只有暗中高价购买,还不一定买得到。
“喜欢?”祯郡王问。
茶盏飘荡的白雾让她无法看清对方的神色,她低下头看着手中茶盏清浅一笑,“这么珍贵的茶谁能不喜欢。”
只说贵不说其他,嗯...她就是这么俗气。
对面人发出几声低低的笑声,伴着他胸膛震动,听的人耳尖发烫。他道:“稍后我让梓安给你包上一些,池姑娘回去慢慢品尝。”
“咳,不用了。”她摆了摆手,表情变得严肃,“不知祯郡王今日找我来是有什么要事?”
祯郡王放下茶盏,淡淡问道:“听闻医仙曾送给池姑娘三根金针,不知现在可还在你手上?”
“医仙?金针?”池双卿愣了一下,傻傻问了一句,“您是说当时我救的那位老大夫是医仙?”
“对,我需要池姑娘手上的金针。”他颔首,流畅地下颌角在半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医仙用三根金针许诺答应池姑娘三件事情,本郡王也可以。”
闻言,池双卿为难的扯了扯垂在身前的秀发,脸上浮起一抹遗憾,小声说道:“找不到了。”
“嗯?什么?”她声音实在是太小了,祯郡王一时没听清。
但他不知道他这般反问的时候,身上一股气势直朝人逼来。池双卿心肝儿一颤,声若蚊蝇,“金针找不见了。”
祯郡王张了张嘴,这下是听清楚了。他脸上浮起一抹无奈,见对面的人儿缩着脖子,又怕吓着了她,只得压下声音,温声细语问:“还请池姑娘想一想,是不是落到哪里了?”
“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当时救人也只是觉得好玩,救完人就给忘了。”池双卿诺诺道,“那枚解毒丸还是嬷嬷放着才没丢,那些金针被我拿去玩儿......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池双卿一拍手,激动地眼睛发亮,“我记得有次父亲给二妹带了一只特别可爱的小兔子回来,我气不过就拿金针扎了它,金针还在它身上没取出来它就痛的逃跑了,随后没几日我就听说那只兔子死了,二妹将它埋在了池府花园里,还给它立了个墓碑。”
祯郡王:“......”气不过就拿金针扎兔子?他一手捂着额头,忍不住想笑。
说完,池双卿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当时嫉妒二妹就想着拿她兔子出气,其实看到那只小兔子疼的吱吱叫她就后悔了,正想将金针取出,谁知那兔子双腿一蹬,三两下就跑不见了。她干咳一下,尴尬道:“所、所以,那只兔子身上可能有一根金针,其他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唔咳!”他抱拳掩着唇,声音里带出几分笑意,“没想到池姑娘小时候这般活泼可爱,不过扎兔子不如扎人,池姑娘下次可以试试。”
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要是能扎人,第一个扎的就是你,可惜惹不起啊!她嘟着唇梗着脖子道:“祯郡王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了。”
他点了下头,轻声道:“你今日带的这个丫鬟功夫不错,日后将她带在身边,你也多一分保障。”
“我不要!”她满脸不高兴,塞一个内奸过来不说还让她时刻带在身边,呵呵,她又不傻。
祯郡王看明白她眼底的排斥,无奈一笑,“咱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与其防备我不如想想办法讨我开心,或许以后我能让大夫人她们也不敢轻易欺负你呢。”
他说着就笑了,眼底的冷漠疏离被逐渐浮上来的柔和代替。
说实话,有那么一刻池双卿心动了,只是再看到对方散漫玩笑似的语气,那丝心动霎时消散殆尽。她抬起脖子哼了一声,娇娇道:“你做你的蚂蚱吧,我要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直接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后人阻止,提起的心瞬间放下,脚步跨的更大,三两下就走出了凉亭。
看着池姑娘带着丫鬟离开,梓安走入凉亭,垂首问:“郡王,小的安排人去池府?”
祯郡王背靠轮椅,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下眉心,“嗯,再安排一下,三日后出发去慈恩寺。那边也透出消息去,智安大师找到办法为本郡王祛除寒毒,有些人也该坐不住了。”
“是,郡王。”梓安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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