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鱼书匆匆辞别陈意之，刚进公主府的大门便看见对峙的两人。

暮云手里多出一把长剑，此时剑已出鞘，他冷冷的盯着不远处的江渐晨，杀意凛然。

而江渐晨则一身白衫，长发葳蕤，他手里正摆弄着一只碧绿发簪，很专注。

听到蒋鱼书的脚步，两人齐齐望了过来。

江渐晨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簪子，抱怨：“阿鱼，我的头发散了，不会梳……”他朝着蒋鱼书走了几步，身后墨黑的长发随着他的行走微微飞扬，好像又长了寸许。

暮云则立刻长剑一横，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

蒋鱼书迅速挡在江渐晨身前，她皱眉对暮云说道：“天师大人未免太过放肆了吧，这可是公主府！”

暮云凝视蒋鱼书片刻，冷声道：“十七公主到现在还要维护这只猫妖？”

蒋鱼书：“什么猫妖？我不知道天师大人在说什么！”

暮云嗤笑一声：“怎么公主不去看看你的后院？”

后院里，一个少年躺在血泊里。他流了很多血，淡绿色的衫子被血染成了深色，连绝色的脸孔上也染满了血，甚至，因为惊惧而睁大的双眼中都流出了血泪。

蒋鱼书走近看他，他之所以流那么多的血，是因为他的身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成了筛子一样，很细的东西，也许是针？

蒋鱼书第一次面对这样惨烈的场景，她毕竟是从现代的和平社会而来。她惊得张大了嘴，腿软的退后好几步。

紧随在后的江渐晨扶住她，伸手捂住了她惊恐的眼睛。

蒋鱼书久久的发不出声音，她对这个少年有印象。

他叫冰思，是小皇帝送给十七公主的男宠，有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在这之前，他是公主府最受宠的那个。蒋鱼书还记得自己被他的香粉味熏到打喷嚏的那个春日。

他这就死了？

暮云开口：“公主，你还想维护这只猫妖吗？”

蒋鱼书听到江渐晨冷冷的“哼”了一声，他捂住她眼睛的手并没有放下，身体也未移动半分。但蒋鱼书感到有风袭来，她莫名觉得危险。

蒋鱼书挣脱江渐晨的手，径直站在他身前，挡住暮云准备刺来的剑。

暮云停住，带着怒气看蒋鱼书，蒋鱼书回望他，说道：“天师是亲眼看到他被小江杀的吗？武器又是什么？”

暮云摇头：“我在皇宫感受到妖气四溢，巡视过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人的尸体。除了这猫妖还有谁？”

蒋鱼书沉默片刻，冷冷道：“既然没亲眼看见……天师何必针对他。没错，小江是我养的猫，但不代表他就是杀人凶手吧。而且，猫妖杀人，不应该用爪吗？冰思他死的蹊跷，我会查的。”

暮云一愣：“你知道他是猫妖还要继续包庇他？！”

蒋鱼书挑眉：“追查杀人凶手和我养了只猫，有何关系？抓人要讲证据的，天师莫名其妙来公主府闹事，是何居心？况且，这是我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天师大人插手吧。”

暮云眉头轻皱，缓缓开口：“十七公主，我是天师，他是妖精，抓妖是我的职责……况且……”

他话未说完，被蒋鱼书打断：“在我公主府里，你带不走江渐晨。”

暮云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一贯的强势不讲理，却跟以前不同。

不，她早就跟之前不同了，只是这次，她又有了别的不同。

没有调笑的时候，她眼神深处有很深的无助，甚至还有惊惧，可她却很冷漠很淡定的站在自己面前，很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剑尖。

暮云觉得自己看不懂她。

他向来不善言辞，沉默片刻，只淡淡的说道：“我会盯着他的，一旦发现他杀人，必不会放过。公主，管好你的猫。”

他转身，最后还是想了想，对蒋鱼书说：“公主别忘了那天晚上我说的话。”

蒋鱼书没想到暮云这么快就放弃了，她深深的松了口气，摇摇头。

风停了，白衣少年的长发柔顺的落下，江渐晨扯了扯蒋鱼书的袖子：“阿鱼，我要吃芙蓉糕，你做的。”

蒋鱼书回眸望他，少女的双眸第一次没有光。

她凝视江渐晨片刻，然后吩咐侍从们将冰思的尸体抬下去，便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江渐晨并未跟过来，蒋鱼书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身牵起江渐晨的手，继续走。

江渐晨也并未再说什么，只沉默的跟着她。

天气炎热，屋里放了两个冰盆，凉丝丝的，很舒服。

江渐晨安静的坐下，一双眼睛望着蒋鱼书，墨黑且幽深。

蒋鱼书犹豫了许久，才低低出声：“是不是你……”

其实她内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杀人的，一定是江渐晨。

冰思的死法，不是人能够做出来的伤，至少不是现在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伤痕。

要说有其他的妖怪，可江渐晨在这里，怎么可能让别的东西进来。

还记得，在崖边的那时，他多强大。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她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杀意。

但蒋鱼书还是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他是自己心中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

但她失望了，因为江渐晨很平静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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