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亚少狂魔 第五节 贫贱家庭百事哀(2 / 2)居业洞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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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三个黑山羊,卖了。两头猪,倒大不小的,本来指望喂养到过年的时候,能够宰杀一头过年用。现在,遭遇到这种不幸,也只得全部宰杀了。再怎么困难,烧纸那天,七亲戚,左邻右舍,赶来祭奠的那天,饭桌上总得见点肉罢。

在黄沟菁,大家都穷困。办丧事时,前来祭奠的人,多数人送的尊仪都是五元的、十元的,特别困难的人家,甚至只能背上几背篓洋芋,或者背上几升荞子、麦子来。这些物品,一例记在帐簿上。候对方遇到红白喜事时,依例偿还。

夜晚守灵,天寒地冻的,离不了火。海垡便一堆一堆地烧起来,让守灵的人围火而坐。

王石头挖刨的那个大树疙瘩,谁也不敢再动它分毫。就连王石头生前已经挖刨出来、劈好的那两花背篓柴禾,大家都依旧把它扔在蚂蝗沟,那不祥之物,那害死了王石头的东西,谁也不敢再去动它。

对自然,有时候,敬畏,是源于对苦难的一种避讳。

王务行对当年他爸爸过世时的好多事,肯定不可能记得。毕竟,那时候他只有六岁。这一切,都是爸爸的堂兄,后来收留了王务行的大伯告诉他的。

王务行叙述这些往事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流淌着无尽的忧伤。使得他那坐在看守所审讯室里的身影,愈发显得矮小、瘦弱、单薄。

胡杰沉默不语。邵金南刨根究底了解的这些东西,不是胡杰想要知道的,他也没必要知道,他要深挖的,只是与案件有关的事情。

邵金南则不然,每起案件,如何发生,如何侦破?这些,他的同事,自然会告诉他。邵金南更想探究的,是涉案的人员,他们是如何走上这条犯罪道路的,是如何一步一步深陷泥沼,无法自拔的。

王务行的叙述,王务行的悲伤。让邵金南猛然想起一个贵州诗人孙成龙的诗:

《杀爸爸过年

腊月十

二狗子的尸体

从工地运回

亲人们手忙脚乱

给他剃光头

修胡须

刮体毛

洗身子

……

他的双眼

一直没有闭上

它们

正透过门缝

看着他三岁的儿子

哇哇大哭

我不吃肉了

我不要杀爸爸过年

人呐,有谁,能够选择自己的出生地?有谁,能够选择自己的父母和出生的家庭?

正因为这种不由自主的无可选择,也许,才会造就,那么一小部分人,从一出生开始,人生,注定了,将会充斥着,无尽无穷的酸辛和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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