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吓着别人?
你在外人面前天天一副扑克脸不吓人吗?!
当然,席亦水自然不知道,这么几秒的功夫纪维竟然想到了这么多,因为现在他心里只关心一件事。
“这次晚宴还邀请了谁?”
“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席亦水说着说着突然问到了这件事情上,但纪维还是乖乖地答了:“没几个人啊?除了李岱他们一家人,就我和你,还有你爸妈,不过席叔叔今天好像飞巴西利亚,来不了。不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嗯,你的确还漏了一个人。”听完纪维的话,席亦水挑眉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同纪维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话才刚说完,席亦水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拉开门走了出去。徒留纪维一人在车内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哪里记错了,不就是我们几个人吗?难道席叔叔今天没飞巴西利亚?”
他当然想不到,席亦水在看到门口的那道人影起,就知道今天的晚宴会比他想的多一个人。
五年前的11月14日,是席亦水第一次见到纪一央的日子。
那时的纪一央,因为长期服用抗抑郁的药物而暴瘦,身高一米七,却只有84斤。哪怕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仍然显得极其单薄。
那天的傍晚,席亦水去找给学生做心理咨询的母亲,却迎面撞上了一直低着头的纪一央。
因为不想被学校的同学认出来,纪一央故意戴上了口罩,穿上的加大的棉服,甚至还在鞋子里垫了块增高鞋垫。
可让纪一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由于那对让她万分不适应的增高鞋垫,她摔倒了,而且脚也扭伤了……
那时的纪一央怎敢生事,对扶她起来的席亦水匆匆说了句谢谢,便拖着自己扭伤的脚,走了回家。
可让纪一央没想到的是,几天以后她去找江老师,竟然又碰到了他。
他对自己笑了,用那双……风一般的眼睛。
因为那时已经患上了重度抑郁症,所以外面的世界对纪一央来说,就像地狱。
像所有的抑郁症患者一样,她忍不住用最深的恶意去揣测这个世界。
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去,他的眼神,他的走路姿势,甚至是他步伐的大小,只要稍有不对,纪一央都会觉得对方是对她有意见。
可也不知为什么,当纪一央看到那双风一般的眼睛的时候,她就觉得,席亦水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善意的。
而之后的每一天,纪一央竟然都在那里碰到了席亦水。
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那种你随手就能挥洒的善意对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纪一央知道。
那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丢进了惊涛骇浪中,她靠着求生的本能去拼命地挣扎,可父母的不理解,周围人的嘲讽和挖苦,朋友高人一等的安慰,都让她越陷越深。
而就在她即将沦陷的时候,一个陌生人突然向你伸出了一根树枝……
对于纪一央来说,席亦水就是那个陌生人,而他那双风一般的眼睛,就是那根树枝。
几个星期后,他们终于相识了。
席亦水实在好奇这个胆小害羞的姑娘,便拦住了她,问道:“你好,我叫席亦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轶筝。”
但她叫郑一央,郑一央反过来念,才是杨轶筝……
那时郑一央高一,席亦水高二。
他们从陌生人,成为了朋友。
而一年后。
他们从相识到相知。
可也不知是哪种心理在作祟,纪一央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向这个,对她而言极其重要的朋友,脱下那片薄薄的口罩。
直到那天晚上她告诉他:“其实我有抑郁症,下周,我就要去德国做手术了。”
可让纪一央没想到的是,连她自己本人都觉得丢人的病,在席亦水嘴里,竟然被说的那么美好。
“……我听说抑郁症的症状就是:明明是天堂里的天使,却始终觉得自己活在地狱里。后面一句话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前者,你倒是帮我证明了。”
他刚刚说什么?
纪一央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而面前那双,从初见时起就如风一般的眼睛,竟也不知为何深邃起来,幽幽的,就像…几千米以下的深海……
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鼓励,几分安慰,还有几分不明的意味,从喉底流出,在纪一央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撞山河。
“杨,别怕,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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