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会意,默默地把碗里的蟹腿夹到碟子里。她咳嗽没好透,确实不宜吃太多寒性的食物。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调理身体要忌口的食物有点多,很多爱吃的东西没吃过,最近停了药,嘴馋得不行。
沈清禾不经意地转头就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指尖的温度凝固,一片冰凉。她缩了缩手指,放下筷子起身打了声招呼,走出包厢,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过了好几天,她以为自己能冷静的。
然而,只是她以为。
哪怕程知栩的女朋友是个实力能与其匹配的女人,她也不会这么不甘心。
沈清禾上完厕所出来,站在盥洗台前伸出手,感应水龙头立刻流出温热的水,淋上她的手心,又哗啦啦地顺着指缝流到底下的水池,怎么也握不住。
正失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简灵用餐巾纸用力蹭着衣摆,发现弄不掉,接了点水继续擦拭。
她不小心把菜汁弄到衣服上了,今天才穿的新毛衣,她很喜欢,不及时处理就要报废了。
简灵摁了一泵洗手液,搓出泡沫再用湿纸巾一点点揉着弄脏的地方,眼看着污渍的颜色变淡,最后看不出来,只剩下一小块洇湿的痕迹,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觉得你配得上程知栩吗?”
蓦地,一道熟悉又冰冷的女声从一旁传来。
简灵一心专注于抢救自己弄脏的毛衣,没注意到旁边的人是谁,她震惊之下抬起头,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沈清禾的脸。那张一贯清淡如荷的面容上是不加掩饰的讽刺和倨傲,是明晃晃的轻视。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简灵着实怔愣了,过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问道:“你说我什么?配不上程知栩?”
“我有说错吗?”沈清禾抽出几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眼神犀利,语气冷飕飕,如同裹着冰渣,“你不是他的秘书,只是程氏集团一个可有可无的职员,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和他在一起,但你和自己的老板谈恋爱,有想过后果是什么吗?”
简灵没心思拧干弄湿的衣服了,直起腰看着她,明白过来她这是不打算隐藏,而是提起剑诛她的心。
“那么,沈经理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呢?”简灵扯了下唇角,语气天真地问道。
沈清禾在职场上什么类型的人没遇到过,根本不会被简灵轻飘飘一句话难住:“我与他是多年至交,他的事我有……”
“沈清禾,如果你直说你喜欢程知栩,一心为他考虑,我还会高看你一分。”简灵笑着说,“你何必打着朋友的幌子,我是没经过大风大浪,可我不是傻子。”
沈清禾狠狠一怔,没料到简灵有这样气势逼人的一面。
她小看这个女孩了。
简灵走了几步,扯着衣摆在烘干机底下吹,视线却不离沈清禾:“你很早就喜欢程知栩对吧?不然不会这么意难平,跑到我面前说这些。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是你自己有太多顾虑才会与他错过,不是我的错。”
沈清禾紧绷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心里筑起的壁垒也摇摇欲坠。
被人当场戳破埋藏多年的心思,对她的冲击太大,她紧抿着唇瓣,不服输地仰起头,平复了许久才稳住心神。
“我喜欢程知栩,那又怎么样?”沈清禾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字一顿地说,“他那样光风霁月的人,就该配最好的女人。”她还是一开始那句话,“你觉得你配得上他吗?”
简灵微微一笑,她终于承认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她真想大呼一声:我的直觉也太准了吧!
简灵迎上沈清禾的视线,不点头也不摇头:“我暗恋程知栩的时候,我是卑微,是觉得他哪哪儿都好,我配不上他。可是,只要程知栩喜欢我,我和他就是平等的,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我也是配得上他的。爱情为什么要分高下,我是要和他余生携手相伴,不是要和他并肩作战。”
说完,她歪了下脑袋,有点押韵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哪句话刺中了沈清禾的神经,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面色苍白。
高中时期的程知栩就因成绩、长相、家世,成为他们那一届最耀眼的存在,很多女孩倾心于他。她有幸和他在同一个班级,还坐在前后桌,比起其他人,她和他有了更多的交集。
她从不敢表露心思,性格使然,当然也有自卑的因素,总想着有一天她自己也万丈光芒的时候,再大胆地告诉他——她喜欢他,很早很早就喜欢。
所以,得知程知栩的高考志愿后,她跟他填了同一所大学、同样的专业,可惜运气差了点,没能分在同一个班。不过她也很知足,那个时候,公开课是几个班一起上的,她还是能近距离接触他,向他请教问题。
有高中的情谊在,程知栩从不会拒绝她。他性格其实蛮清冷的,不好接近,别的女生问他问题,他都是看心情回应,为此她开心了好久,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有那么一点特殊。哪怕只是一丁点也够了
三年前她研究生毕业,第一份简历就是投给了程氏集团,顺利通过面试后拿到了offer,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
她不要当程知栩的下属,不想成为听从他吩咐的职员,她毅然决然去了和程氏势均力敌的君澜。外派到北美三年,回来后直接坐上经理的职位,成为大项目的负责人,以平等的姿态站在程知栩面前,让他的视线平直地落在她身上,而不是俯视她……
简灵的毛衣下摆被烘得半干,瞧见沈清禾脸色难看,似乎陷入沉思,她撇了下嘴角,不咸不淡地说:“你要还是不甘心,不如光明正大地追求他,只要我们一天没有结婚,你就还有机会。”
简灵轻吐一口气,假装坦然:“我不会笑话你,因为我也追了他很久很久,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我不想跟你吵架。告辞。”
简灵手指攥着潮湿的衣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吵赢了还是输了,总归心里有点堵,垂着脑袋拐过墙角。
下一秒,她就猝不及防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立马捂着额头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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