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有些迟疑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动。

见安妮还是不信，眼镜男又加了一句。

“她昨天是不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

安妮迟疑着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看着眼镜男。

“我们老板没事吧？”

“没事，我可以帮你救她，就怕她不信我。要是你能帮忙劝劝她让她配合我，我就能保证她的安全。”

“我帮，我要怎么劝？”安妮着急地问。

眼镜男警觉地朝她后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先跟我来。”

安妮似乎真相信了他的话，紧张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七拐八弯地进了后面要拆除的住宅区。原先住在里面的住户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偶尔会有一些人想过来捡漏，把别人没有搬走的东西拿走，甚至有时会进入还没有搬走的住户家里搬东西。

看到底下有一男一女，一幢本该搬空的居民楼里就有人从窗户探头探脑地望过来，却被转头看过来的眼镜男吓得再不敢抬头。

“我们往这条路走。”

眼镜男给安妮指了路，安妮顺从地点头，从一幢还挂着黄色警戒线的居民楼前面拐了个弯，目光还在警戒线上停留了半秒。

这是前几天的案发现场，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再次送上门来。上次是她头一次出手，没有把尾巴扫干净，回去之后她也深刻地反省了。

作为暗杀者，她何必下手这么鬼鬼祟祟的，她完全可以制造更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眼镜男挑的是一条无人的小巷，巷子里堆着一些杂物，地上还有以前留下的污渍，像是谁家曾经打翻的残羹或者打斗留下的血污，即使有过雨水的冲刷还是留下了浅清洗的印子。

他先前去时光咖啡馆时，就会在附近的巷子转悠，想要在附近租一间房子便于常常去看安妮，这条不会有人经过也无法从附近高楼窥探的小巷就是那时发现的。

安妮是他心中的完美女神，火红的头发、可爱的容颜还有只对他展露的笑容像极了他的薇安。他本来就要达成好感度，终于可以跟她牵手，却因为该死的末世全毁了。

他把全部的积蓄都花在了全息游戏《战姬》里，也不像其他玩家想要攻略多名战姬，他只喜欢薇安。为什么游戏开发商不能提供一个安全的终端服务器，不过是小小的地震就把所有存档都毁了。

他的薇安，他的挚爱，再也回不来了。

她变成了奇怪的样子，穿着下贱的女仆服，也不再记得他，唯一没有差别的就是对他的态度。他果然是独特的，这才是真爱。

别人都不会懂的，现在的安妮也不会懂的。

“这里好安静~”安妮停下了脚步，幽幽说了一句。

的确很安静，附近没有别人的视线，好像只有他和安妮两个人，就像以前许多夜晚他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他和他的薇安一样。他已经收集了薇安的战衣，就等着她重新穿上的那一天。

那一天应该不远了。

他想催安妮快点走，又怕吓着她让她在这种时候情绪化，他可不想不小心出手弄花了她的脸。他看到安妮转过身来，脸上是平静的，天真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略带阴狠的笑。

薇安不该这么笑，眼镜男露出不满的神色，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蓦然靠近又像幻梦一般消散在视线里。

那真的是他的薇安，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也是他今生最后的念头——他的薇安很强。

可那并不是他的薇安，从来都不是。

化为利刃的手融化成黑液后又恢复成原来的形状，听着身后尸体倒地的声音，安妮从喉咙发出低语。就算有人在边上，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余烨也只能意会她声音传达的意思，并不懂她的语言。那是恶魔种的语言，普通人类甚至无法发出同频率的声音。

地上安妮浓重的影子动了动，慢慢移到眼镜男的尸体上，片刻之后地上什么也没有剩下，只有荡开的灰尘还隐约保持着人形轻易就能被微风吹散。

安妮轻笑一声，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巷口而去，她的影子在她身后跟着她像是潜行的兽。没有人发现影子里的异样，就像没有发现此刻出现在道路上的眼镜男其实是安妮。

她的身形快速移动，不够容人细看，等再过了几个路口，“眼镜男”进了一幢空房子，外面的人再也没看到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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