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倩和秦佾打仗虽然是生头,但还是传承了秦家的硬骨头,吃了苦头也没有说他们到底是谁,即使他们随身的制式横刀已经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其实对于柴哲威来说,他们是谁并不要紧,或者说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之所以没有杀他们全都是因为他曾经也是唐军的将领,要不然那哥几个早就过奈何桥托生去了。
而柴老头之所以明知道他们唐军的斥候却依然囚禁他们,这完全是因为受人所托,委托他不是别人,正是扬州兵变的贼首徐敬业。
柴哲威少年时与其父李震是好友,徐敬业巡查前线的时候,偶然发现了隐居在这里的柴哲威,所以就想邀请这位年高德劭的伯父共同举事,有了他参与就可以影响一部军中将领。
可柴哲威却以隐世之意推辞了邀请,同时也要求徐部不要派兵到此,因为一旦两军交战,那他和庄子里的人这消停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当然。他也答应了徐敬业,不管是唐军的斥候,还是军队,只要到了这,要么改道,要么留下来“作客”,谁都不能在这生事。
听起来口气是很大,但不得不说,柴哲威确实有这个资本,他是太宗皇帝的外甥,早在贞观朝时期就已经是高级将领了,而且是少年成名,在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中绝对是老大型的人物。
即使李孝逸是宗室中的长辈,辈分极高,但在柴哲威这么老的资历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哎呀,还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不管是官军,还是反贼,人家都倍儿有面子,到了这会儿秦睿算是明白了在这个犬牙交错的战场上,徐军为什么愿意放弃这地势之利了,人家是有恃无恐啊!
“柴伯父,像您这样的朝中元宿,不在两京养老,反而挑了这么个穷乡僻壤养老,未免太不合适了!这要是碰不到也就算了,小侄也不愿意打扰伯父的田园生活。
可这方圆数百里已经沦为战场,伯父所在之地也难免生灵涂炭。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伯父是老辈的名将,这个道理您应该比小侄更加清楚。......”
看柴哲威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秦睿心里顿生疑虑,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不如拉着老头子一起下水,提出让老家伙回洛阳去养老,你不是怕这个吗?那咱们就聊这个,看看在你心里到底忌惮那个更多一点。
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在贞观朝的时候,柴家与吴王李恪走的很近,参与到争储夺嫡当中,后来被先帝元舅长孙无忌排挤到安西都护府,能用诈死这招已经说明其心虚的,这不正是他的死穴吗?
别以为时过境迁了,太宗皇帝和先帝已经作古,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凡是掺和到皇室之中人,那个不是沾了一身的因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难保不会有人拿他们柴家的事来作文章。
哎,叹了一口气后,柴哲威放下手中的酒杯,随即摆了摆手,感慨言道:“世侄,如果的朝廷对于老夫老说早已是物是人非,能抖落干净出来,全身而退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十丈红尘再好,也不如老夫在这山林之间逍遥自在,所以没有必要再回去了。”
“老夫戎马半生,战场上生生死死的事见得多了,一个好好的年轻人,也许明日就变成一堆断臂残肢,太可惜了。
今日能与世侄在此相见就是缘分,老夫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的贤才白白损失在徐敬业那家伙手。
依着老夫看,你们几个就在老夫这作客,什么时候战事结束了再回营复命,李孝逸那老夫会修书一封管保你们平安无事,如何?”
柴哲威这话说的不假,战场上兵凶战危,那里管你皇亲国戚、还是庶民百姓,统统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个六亲不认,只认实力的地方。
按照秦睿以往能溜就溜的性子,有这种占便宜的事当然好,但他这次是带着秦家的希望和全部子弟上阵的,要是不拿点彩头,洛阳城还能回得去吗?
摇了摇头后,秦睿拱手回了一句:“伯父是前辈高人,自然是不在乎这世间的功名利禄,可小侄身在局中身不由己,不得不与用手中的横刀捍卫大唐,捍卫秦家的荣耀。”
秦睿这话说的是听漂亮的,可把玩着酒杯的柴哲威却不这么认为,随即开口言道:“世侄,年纪轻轻何必那么较真的,再说了李敬业也是李家的臣子,是为了清君侧,还政于李氏。你作为潜邸的家生子,即使不帮忙,也不助纣为虐吧!”
柴哲威年轻的时候就看不上软弱无能的李治,所以牝鸡司晨的武太后更加入不了他的法眼了,要知道他在军中耀武扬威的时候,太后还只是太极宫的一小小才人呢!
从感情上讲,柴哲威更赞同李敬业,这娘们当家房倒屋塌,不狠狠地揍一顿,她还以为大唐没爷们了呢!
谁胜谁败无所谓,关键得让那位太后知道这天下是姓李的,她不能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该给还政就还政,一大把岁数的人了,玩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
“助纣为孽?伯父这说的是那里的话,小侄等是奉天子的圣旨讨伐不臣,怎么就到了伯父口中就成了背恩负义了呢!
没错,我秦家是出身潜邸,可我们效忠的也是大唐皇帝,既然先帝有遗诏由太后摄政监国,那臣等自然是要奉旨行事的。”
“在小侄看来,李敬业,不,现在应该叫徐敬业才是狼子野心,他为什么挥师东进,还不是起了贪心窥测金陵的王气,就这种德行的人还能清君侧吗?还配说自己是大唐的臣子吗?”
“伯父的好意,小侄心领了,既然入了军伍,那就没有必要当孬种,小侄到想领教一下英公的孙儿到底是有什么过人的手段,祖宗的兵法到底传承了多少。还有,他们家现在还有女婿没有,这要是没有的话,可没法号令三军,鼓舞士气了!”
秦睿的话说完,秦景倩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谁不知道李勣作战的时候专门挑自己的女婿阵前祭刀,恶阳岭,高句丽之战不都是这么干的吗?要不是剩下的那女婿够机灵,跑到太宗皇帝求情,他们家所有的闺女都得守寡去。
这在军中算是个笑话,对于英国公府的名誉非常不好,秦睿今儿把这陈芝麻烂谷子翻腾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柴哲威,他不怕打仗,更不怕徐敬业,以一隅之地对抗一个国家,那不是螳臂当车吗?
“世侄生的一张巧嘴,老夫年纪大了,不管是脑袋还是嘴,都是跟不上的。但老夫不能失信于人,所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好吃好喝的在庄子的住下来吧!”,柴哲威的话把酒杯一摔,数十名手持钢刀的汉子就冲了中堂。
撇了一眼来人后,秦睿把头扭了回来,笑眯眯的说:“伯父,何必大动肝火呢,要是把您气坏了,小侄可是要吃家法的!可您就真的以为,小侄就没多防你一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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