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安抚了史敏的父母，转身告别时，邹行也站在她边，不说话，也没什表情，只是低着头，慢悠悠地卷着袖子，一层一层叠起来，一直到手肘的位置，正好露出手肘来。

史敏看见了她的动作，脸的表情也变了，若不是秦文转身块，也许也能发现些什么。

“小短腿，我帮史敏交了治疗费的事，你不能跟别人说。”秦文收好钱包，说道：“不然父亲又更生气了。”

邹行懒懒散散跟在她边，大着舌头说道：“你放心啦！你们家那窝，我只认识你和你那倒霉弟弟，现在他躺病床，我能跟他说什么？”

秦文一掌扇在她后脑勺，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好歹也是我弟弟呀！”

邹行看看她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没说话，倒是秦文，悄悄地低下了头。

街边的烧烤摊空烟雾缭绕，炭火烧得正红火，摊主仍然不停扇着扇子，面的肉串不停发出滋滋的声响，香味闻得让人发馋。

“算了吧！”邹行看着在街边享受这些小吃美食的男女，自言自语：“人活着真难。”

秦文抬起头来，疑惑问道：“嗯？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这烤肉串真香。”

邹行看到有两个老任相互搀扶着路过，其中稍年轻的一个在烧烤摊前站住了，指着盘子里的烤肠，不停晃另一个老人的手臂。

这是一对母女，女儿头发花白，看着智力有些问题。女儿见到烤肠就走不动路，老人没办法，从怀里摸出自己包裹钱的手帕，一层一层打开，拿出了一百块钱递出去，只买一根烤肠。

烧烤摊的老板应该是认识这个老人，没有因为要找九十九块钱给这个老人而不耐烦，将烤透了的烤肠递出去，就低头找钱。

女儿迫不及待接过烤肠就往嘴里塞，老母亲看她如此，说道：“你给我吃一口啊！”

老母亲抓着她的手将烤肠拉过来咬了一口，这个女儿就急急缩了回去，嘴巴咬着烤肠，舍不得再松开。

看到这一幕，邹行莫名心酸，脑海里不自觉地在想，等自己老的时候，能让母亲过得清闲自在些么？或者，那时候，母亲还会在吗？她忽然又觉得那个女儿虽然智力有问题，但是她的母亲身体仍然硬朗，白头之时都还有母亲保护着，疼爱着。

“妈妈很久以前就没有妈妈了……”邹行轻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鼻子泛酸，眼眶瞬间充满了红血丝。

秦文见状，急忙问道：“小短腿，你怎么了？”

邹行把头扭朝一边，擦擦了眼角的泪水，说道：“没，没事，被烟熏的。”

两个老人渐渐走远，邹行和秦文跟她们一个方向。

“真好呀！这么大年纪了，母亲还陪在身边。”秦文望着老人的背影轻轻感叹。

邹行这才想起来，秦文就因为母亲英年早逝，父亲才娶了后面的小妈，也才有了个弟弟。

秦文的继母打碎了秦文对母爱的向往，不是自己亲生母亲，就永远不会被爱护的观念被父亲和继母的行为深深地嵌在了心里，看到别人简单寻常的幸福时，她也藏不住那羡慕的目光。

邹行也是同样的心情，只是她心里忽然勇气了一种惧怕，一种对死亡的惧怕，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珍视的人死。

红线馆的业务虽然不多，但是偶尔出现一两个客户，也能让邹行和红娘勉强支撑着生活。

“小短腿，是不是你偷偷吃了我的面包？”

斗嘴打闹是这两人工作之余的日常，这不，红娘往属于自己的那格柜子里看时，发现自己的面包不见了。

邹行正在整理客户资料，反而奇怪起来，说道：“昨天晚我加班，看到你柜子里有面包，我跟你说我要吃了，你自己答应的。”

“没有！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红娘过去就揪着她的耳朵。

邹行也不是好惹的，蹬着小短腿去踢她，说道：“真的是你自己答应的，你一边打呼噜一边答应的。”

“小短腿！”红娘把她拎起来，犹如揍沙包一般拍了两掌，又将她丢回了椅子，而她的裤腿也被邹行踩了两个脚印。

两个人正嘀嘀咕咕抱怨对方时，又有人来了。

邹行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下意识地又往红娘那边看了一眼。

“这不是秦家未来的少奶奶吗？有什么事？”红娘仍笑嘻嘻地迎去。

史敏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面容憔悴，瘦得更加皮包骨头了。

“你，你是，邹……邹……”史敏看着邹行，觉得有些相似，但是喊不名字来。

邹行倒了杯茶走去，说道：“我叫邹行，邹晨的妹妹。”

邹晨，史敏的预感没有错，身子瘫到了椅子里，看着邹行，又惊恐又害怕。

“对，对不起……对不起……”史敏跪到了地，捂着脸哭起来，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史敏老师，您对不起什么？”邹行急忙去扶她起来，说道：“有话好好说。”

史敏看着邹行，没来由地害怕，哆哆嗦嗦说道：“妹妹，对不起，杀邹晨的主意不是我出的，是，是秦祯他安排人干的，和我，和我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邹行定定看着她，按下手里的录音笔的暂停键，说道：“现在才愿意说吗？好晚呀！”

红娘把她手里的录音笔夺了过去，说道：“这东西我暂时替你保管。”

“王八蛋！给我！”邹行猛地转身瞪着红娘网，吼道：“还给我！”

史敏战战兢兢抬起头来看着她，并不知道录音笔的存在，但是邹行的表情狰狞得像是地狱里逃出来的魔鬼，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邹行生气的时候，动作迅速又凶狠，蹲下来一把掐住了史敏的脖子，手指用力想要掐断她的脖子。

史敏痛苦地张着嘴巴，红娘见状，一掌将她拍晕，把她扶到怀里，冷冷对史敏说道：“在我反悔之前，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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