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复看着姜知念发白的脸色,嘴唇死死的抿着,拿着剑的手还在抖。
可想而知她内心的动荡,想来这也是这个不谙世事的公主第一次真正的动手杀人吧,看着她裙上沾上的血污,何复皱了皱眉头,掷去她手里的剑,一把揽过她,“莫怕。”
轻声安抚着,感觉到她僵硬的身躯慢慢松懈下来后,对旁边的芍药说,“将娘娘扶进去好生歇息。”
姜知念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眼边还挂着要掉不掉的眼泪,一脸坚定的望着他,“我不怕。”
何复拍了拍她的手,看向那三个被押着头的刺客,只觉得心烦,“杀了吧。”
如此锲而不舍的忠义之士,想来也是他那个早死的兄长的爪牙。
那些人怎么就不明白,他这个好兄长活着做不了什么,死了又能成什么事呢?
几个侍卫手起刀落,就是一片血迹,何复捂着姜知念的眼睛,直把她往室内带,不想再让她污到眼睛。
纤长的羽睫轻轻扇动着刺挠的何复的手心有些痒意,他放下手,看着姜知念,“可还有哪里不适的地方?”
姜知念摇了摇头。
何复又是叹了口气,“让你受怕了,这些刺客应是我兄长麾下的臣下派来的,,也不怕公主笑话,虽然我如今已是位及登帝,可是也是处处受人裹挟,这种情况本已经是常事了,却不想今日还是连累公主。”
姜知念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传来,何复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有什么地方在慢慢的塌陷下去,姜知念开口道,“皇上没事就好。”
“往后朕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宓昭相信皇上。”
两人又说了些句体己话,在暧昧不清的氛围里牵牵绊绊,可就是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其实对于何复来说,心上那个明媚张扬的大楚华露公主的身影已经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似淡漠却又温柔沉静的影子,她在棋局上的处变不惊,在平素生活里的那种怡然自得,与他商讨国事的那种不卑不亢,往往也一击中的,让他总觉得高山流水,恰逢知己,还有遇到危险的时候,那坚毅的挡在他面前的决心,都让他觉得心头滚烫,宓昭公主......他还能这样称呼她吗?想到她大婚之夜说过的话,互相尊重,他想改口唤她皇后,可是她呢?如何想?
姜知念当然是没法想,她唤人传水,准备洗去自己一身血污。
衣衫解在屏风旁的木架上,跨进浴桶里,水蒸气慢慢的爬上了她的脸,外面捏着添水的木勺的芍药看着屏风上透着的影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小声的唤了声公主,她是自小被安排在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可以说两人是一起长起来的,到了明国,可以说其他的侍从宫女早已改口叫姜知念娘娘了,只有这个丫头彷佛是在坚持着什么,一直没有改口。
姜知念没什么情绪的表示了她的疑问,“何事?”
“奴...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移到姜知念的身边来。
姜知念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你不当讲的时候?”她歪着脑袋看着这个傻姑娘,不太明白她今日的顾虑。
“公主喜欢皇上吗?”
“他是皇上啊。”
“公主......”芍药觉得委屈,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就成这样子了,在芍药的心里,她的公主就应该是那种不沾红尘的人,只要她站在那里,合该就有千呼百应,别说今日这样,拿着剑站在别人的面前,护着别人生死,虽然那个人是这方的天,是这方的君王,可是公主是公主。
姜知念就着手上的一点水,弹在了芍药的脸上,“可我也不是菟丝花啊,我可是大楚的四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哪怕父皇故去,我也得让所有知道的人看到,他教养出来的女儿不是孬种才是。”
被自家公主这么一顿点化了之后,小丫头仿佛是一下子被注入了什么力量一般,看着姜知念的眼神又是狂热了几分,连忙去端屏风外的热水,“水凉了,我给公主添水。”
姜知念悠悠的叹气,“你也是我身边的大宫女了,怎么说都该是个小女官,这种事情怎么还由得你来?”
“公主胡说,伺候公主是奴婢的福分才是,奴婢才不要让给别人呢。”
“芍药啊,我生着荣华,唯有这才身不得自由,可你不一样,你我情谊厚比姐妹,若是以后遇到自己的心上人,我赠你红妆万里,自由自在。”
芍药没说话,心里却在默默地说,她才不要什么什么心上人,她只想守着她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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