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陈尚东匆匆出门,意外地见到李欣端饭盒回宿舍,不由奇怪地问:
“周日你也没回去么?”
李欣摇头道:“我爸叫我这段时间好生表现,因为过段时间要调走了。”
“这么快么?”虽早已想到,陈尚东还是有些失落,为学校走了个好教师,还是为朋友少了一个,抑或是为自己的形单影只而伤感,反正说不上来。
“不快了,你去赣省散心怎么样?”
“还好。”
“什么时候来办公室呢?”
“下学期吧,”陈尚东踌躇道:‘’我...还没想好。‘’
李欣误会了,“真羡慕你,二三年级可以随你选,哎,我咋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呢?”
“你呀,站着说话不腰疼......”陈尚东准备解释,却听李欣戏虐地道:“嘿嘿,你知道么?五班差点闹翻了。”
“啥意思?”
“也不知道张小勇做了啥,五班的同学把讲台掀翻了,大吵大闹的,连校领导都惊动了。”
“什么时候的事?”
李欣想了想,“周三吧。”
“周三?自己那会还在龙胜县。”陈尚东想,“后来呢?怎么样了?”
李欣笑道:“你想想,下周就要考试放假了,如果你是校领导会怎样?”
‘’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是啊。”
陈尚东叹道:“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反正跟我没多大关系,走了。”
“你去哪?”
“去街上转转。”
下午,陈尚东带哥哥在医院附近走走,“采砂的生意停了,你有什么打算?”
见哥哥胡须拉扎的,他心里有些难受。
陈尚荣两手插进兜里长吁口气,“能怎么办?回化工厂历练呗。”
“好马吃回头草,你好不容易出来了还进去?”
陈尚荣叹道:“形势比人强啊,不回去能咋滴?”
陈尚东递根烟过去,“哥,要不你守着山上的野果子吧,改天我带你去丰阳学泡酒,咱们把它当流水线酿酒来卖,你看咋样?”
陈尚荣叼烟就弟弟的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都是你出的钱,我接手算咋回事?”
陈尚东苦笑道:“一家两个崽,咱哥俩说这话有意思吗?爸妈在家可都是你和嫂子照顾啊,我飘在外面占着家里的山又算怎么回事?慢说我不缺这点钱,即便缺我也不会回到村里守着山过日子。你就不一样了,嫂子和侄女在身边,得份活路还能顾着咱爹妈,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么?”
陈尚荣盯着弟弟迟疑道:“这话我听着怎么瘆得慌?你有啥事瞒着我?”
“没有,我只是......”
陈尚荣强调道:“你最好别骗我。”
陈尚东想想后掏烟点燃,“我还没决定好。”
“决定什么?”
“哥,我知道做老师一直是你的梦想,我坚持这份职业的起因也正在于此。可是,我现在对这份职业有了怀疑,对工作、对老师生活没有了信心,你明白吗?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下去,至少对这所学校来说有点难了。”
陈尚荣严厉地道:“你错了东子,做老师不是我的梦想。你该知道,咱农村学生那会儿根本没选择,得份工作比啥都强。你没必要为我坚持什么,若觉得做老师不快乐,索性就按照自己的兴趣去选择吧。你读过大学有知识,这比什么都重要,没必要委屈求全只为一顿饱饭折辱自己,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陈尚东眼圈一红,“明白。”
陈尚荣拍拍他肩膀,“我答应你去学酿酒,今后不管外面咋样,家里始终不劳你操心,哥再没本事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陈尚东一把搂住哥哥,“哥,谢谢你。”
这天晚上,兄弟俩在医院谈了许久,直至夜深,陈尚东才回到学校。
周一,医生看过陈朝贵的伤口同意出院。
陈尚东掏钱包了辆面包车让哥哥护送父亲回家,陈尚荣知道弟弟要学车,便嘱咐他年关早回。
“爸,你这伤按说是不打紧,却也要安心休养几天,千万别急着下地。哥的事你别操心,我俩过几天会去丰阳学酿酒成不?”
“你去吧,家里少操心,好着呢。”陈朝贵淡然地道,“米家姑娘那里你多担待些,大老爷们不要总斤斤计较,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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