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万宁到达衙门时,已是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踩着杌子下了车,就瞧见换了便装的乔声瑞站在门口。
一身石青圆领长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在朦胧的微光下笑脸吟吟地看着她。
“阿咸,可觉着饿了?我在繁盛楼订了位置,我们先去吃些东西。”乔声瑞声音温和,目光清亮,是位翩翩君子。
见万宁没有回答,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青肷披风抖开,欲为万宁披上。
昨晚之后他发现这天气入夜后已是刺骨的冷,今日便记着要给万宁带上这御寒的披风。
万宁却下意识地退后两步避开,随即伸手接过自己披上,启唇冷冷道谢。
乔声瑞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讪讪说道:“是我唐突了。”
收回已经空了的双手,转头朝着正欲将车交回衙门车夫的张县尉喊道:“张县尉,一同去繁盛楼吃些吧。”
张县尉连忙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我家霜儿还等我一起吃饭哩,我进去换身衣服就回去了。县令若是晚些还有事,命人到家中寻我便是。”
一边说着一边往衙门内走,路过乔声瑞身边时忽而低声说道:“咸郎君似是生气了。”
乔声瑞这才惊觉,细瞧万宁脸色确实不佳,便关切问道:“可是查案时受了气?是在陈家还是敫家,亦或是安大郎处?”
万宁重重地吐出口气,披风包裹传来的阵阵暖意让她的怒气少了一些,说出的话也就不像之前那般冷淡。
“今日在陈家,陈员外冲我发了好大的火,还将茶盏砸了,洒了我满脚的茶汤。”万宁低声说道。
“唉,这陈员外也是寻子心切,急火攻心才会这般失礼,阿咸别放心上。早间他来衙门,听闻寻获的孩子中没有四郎,也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乔声瑞轻声安慰,“我们这就去繁盛楼吃些热汤,身上暖和了气就顺了。”
万宁本想提及立春陈家小二郎落崖的案子,但此时衙前人来人往,说话着实不便,便随着乔声瑞去了酒楼。
当然,其实她真是饿了。
繁盛楼是乐溪县最大的食肆,此时正逢食客最多的时候,大堂内人头攒动,觥筹交错,甚是热闹。
店中小二见知县驾临,自是热情相迎,将乔声瑞与万宁引入了二楼最里边的雅间。
此处较为安静,适合两人谈案子。
“乔县令,您吩咐的萝匐羊汤早早便在炉子上煨着了,此时已泛了白花可以上桌了。”小二讨好道。
“那就快端上来,再来四个蒸饼,两个小菜。”乔声瑞睡了一下午,此时也是饿了。
小二赶紧应下,一会子功夫那冒着热气的萝匐羊汤便端上了桌。
看着这香气扑鼻的羊汤,万宁想起今晚本答应崔妈妈早些回去,浅喜还一早就买了羊肉等她回去吃呢。
只是这查起案子来,时间还真不是能自己做主的。
“阿咸先喝完热汤。”乔声瑞先为万宁舀上一碗,细心地为她洒上爱吃的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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