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天性好奇,便要下去瞧瞧。
叮嘱崔妈妈和浅喜好好待在车子里,自个儿戴上帷帽,直接跳下马车,就往人群中挤去,雀尾戴上帷帽紧随其后。
小厮想要阻拦又不敢上前,只能赶紧跑到前头的马车禀了岑平。
“胡闹!”岑平轻斥一声,当下立即也跳下马车,朝着人群中不断往前挤的万宁紧追不放。
“真是个令人操心的丫头,还不快回来!”岑平边追边喊。
万宁当做没有听见,使劲往里头挤,事实上人多她确实没听清楚岑平喊了什么。
“这是我的钱,是我今日卖甜食儿赚来的。你还我!”人群中,一二十出头的小伙儿冲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大哥吼道。
“这钱明明是我挣来的,你怎胡说八道,青天白日的就想抢钱儿。”鱼贩儿大哥嗓子浑厚,长得也是不错,话一出口就引来许多中年娘子的关切目光。
甜食小伙儿自然不肯让,两人唇枪舌战,难辨真伪,吵个不停。
万宁瞧了瞧两个人的手,一个沾着些许鱼鳞,一个指尖儿还留有不少糖粉,又看看小篓子里的铜钱儿,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宁娘,这儿可是秀州,人多眼杂,你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露了行踪。”岑平按住万宁的肩,控制了她的行动。
万宁在帷帽下的小脸浅浅一笑,侧身凑过脸去,在岑平耳边如此如此说了一番。
岑平闻言,颇为惊诧得看着万宁,见她已转过头去伸长脖子瞧着人群中争执不下的二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想到当年她的母亲也是这般“好管闲事”。
巡逻的衙役已闻讯过来驱赶人群,岑平本可以带着万宁离开,这等小案子根本不用他亲自来管。
但刚刚万宁的话还是让他起了好奇心。
他倒想看看这孩子说得对不对。
于是,他命前来调处的衙役抱来一只小猫。然后吩咐衙役将小篓里的钱倒在旁边的柳树下面。
再将小猫放至旁边。
猫儿这等小狸奴,绕着地上的铜钱走了半圈,先是一脸嫌弃.然后伸了脑袋嗅了嗅,最后睬都不睬,懒洋洋趴在柳树下打起了瞌睡。
围观众人皆不明其中道理,不免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柳树下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它们密密麻麻地爬上铜币,四处横行寻觅。
岑通判见状,便将铜钱判给了甜食小贩。
鱼贩不服,众人不解,岑通判说道:“卖鱼之人所至之处皆沾鱼腥,此气味儿霸道,一沾难消。故而这铜钱若是卖鱼之人的,猫儿定能闻出腥味。
刚众人所见,这小狸奴对此毫无兴趣,可见铜钱上并未粘上鱼腥。
而卖甜食者,手上沾有蜂蜜,糖粉,麦芽糖碎儿,送物接钱间定会沾染这些蚂蚁喜食的甜物,果不其然,刚众人所见,蚂蚁儿成群结队地爬上铜钱觅取甜食,可见这铜钱是卖甜食者所有。”
众人击掌称好,鱼贩儿百口莫辩,无地自容,垂头丧气地随着衙差去了府衙领罪。
万宁顺利解决了这起小案,心满意足地随着岑平回了车上。
此时,人群中刚从知州府出来的乔声瑞看着万宁的背影有些发呆。
这姑娘的背影看着眼熟。且他刚刚看清了,这戴着帷帽的姑娘与岑通判嘀嘀咕咕说了一番话后,岑通判便解决了这场争执。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初见阿咸时的情景。
自嘲地笑了笑,他一定是太想阿咸了,这才会看谁都像她。
刚刚他去知州处自觉举,知州答应会上报免其罪。这事解决后,他便想快马加鞭赶回乐溪告诉阿咸,然后再把心里所想一并与她说了。
阿咸她一定会高兴吧?乔声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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