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午睡醒来,我肚子饿就想着跑去灶间找点吃的。没想到推门进去就看到大伯娘躺在地上,满地的血。我以为她受了伤,跑上前去想要看看伤势,却发现她的肚子已经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满地的血,渗透了我的裤子,凉凉的。
我很怕,很难过,想要起身却站不起来,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要救大伯娘,要救她。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该怎么救她,我该怎么救她!
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着那些白花花的肠子,我想把它们装回去,我就想着装回去大伯娘就能活了。
于是我用手去抓,可我抓不起来,我的手太小,肠子滑溜溜的,总是会滑下来。
我一遍又一遍的试,一只手不行,就用两只手捧,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到呜呜呜”
余安边说边举起双手比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脸部肌肉因恐惧而抽搐,看着十分狰狞。
梁氏惨白着脸,捂着胸口默默流泪。
在丈夫再次失声痛苦时,梁氏忽然上前蹲下身子。她握住余安颤抖的双手,将脸埋入他的掌心,一声声沉闷的劝慰声从掌心处飘出。
“够了,够了,都过去了。”梁氏带着哭腔劝着余安。
在梁氏的哭求中,余安渐渐从恐惧无助痛苦中恢复过来,他抽出自己的双手,反手摸了摸低泣着的梁氏的头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祖母、大伯、二伯、父亲都来了。那时候我身上沾满了血,像个血人,父亲惊呼着冲过来要把我拉走,可是我像是长在那了一样,怎么也拉不动。”余安淡淡凉凉继续说着。
“父亲见拉不走我,急得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我吃痛,放弃了要把肠子装回去的念头,任由父亲将我拉了出去。
出门口时,我似乎听到祖母让大伯赶紧将大伯娘拉去埋了,对外就说得病暴死,千万不要报官!
因为受了惊吓,我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病着,后来病好了,再不敢去灶间,不敢看杀生,不敢吃四条腿的牲畜,而且不敢触摸面团,总觉得那黏黏软软的感觉像极了大伯娘的肠子。”
梁氏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原来他经历过这样吓人的童年往事,所以才会有这么些不敢。
记得刚成亲那会,她亲自下厨和面准备给余安做面条吃。
那时是冬天,她将砧板和面团拿到院子里,沐浴在阳光下切面。
余安则将木榻搬到院子里看书。
夫妻二人一个看书一个切面,琴瑟和谐,画面温馨。
梁氏一时兴起,随手将几根面条扔到余安手上让他试试韧性。
却不想余安吓得脸色发白,大喊几声,跳起身来挥手乱舞。
最后还扇了目瞪口呆的梁氏一巴掌,真真把她打愣了。
之后余安也没给个解释,对她也越来越冷淡。
梁氏这才知道当年的问题出在哪。那是余安内心深处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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