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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又要回到那支“乐游儿”歌上。

那是疯癫之前,乐令和在地狱深处吟唱。

协律郎们转译时说,他用了自古以来,流传千年,最传统的调式——

往兮复兮,一咏三叹……

可惜,没有人知道,那歌子,他是唱给谁人所听。

也无人能够破解,其中还有什么样的深意。

“琴师云漾——南荣;

箜篌真摩——死围剿;

盲鼓陶右——四部协律,降;

刺客笛童——在逃;

侏儒落霞客——死;

……

舞姬天女——不详。”

数年之内,长而又长的一本册页,越变越薄。

天,亮了。

城墙之上,朝霞漫天,郭忱伸一个长长的懒腰,步出颓旧的乐府司大门。

终究,他也不再是原来那个纨绔子弟,父兄眼中的窝囊废,世人所谓的“憨郎君”。

光阴似箭,无论什么,都终有尽头……

早起用过了斋饭,姝白精神抖擞地挽着篮子出了门。

她家姑娘说,想要数支杏花,折枝插瓶。

先时,她们已问过庵中的师太,上下出了园子,左近的花树皆可攀折……姝白得了美差,名正言顺地偷懒。

“你的手,如何了?”这是她第二次遇见年轻的石匠。

“凿石所伤,”那人依旧半悬在石壁上,头也没回,”不甚打紧。”

“你可下来么?我有伤药。”她站在他后头的小山坡上,一手挽着花篮。

等着。

那人没回头,也没回话。

“还是……上药吧?”姝白好心提醒。

“若单是石头砸伤了,上药可好。”

“若为铁器所伤,还恐落下病症,”她又说,“抽风,那就不好了。”

恹恹的年轻石匠回转过脸来,很有些不耐烦。

落下地时,他还趔趄了一下。

“你是那府里的?”他朝清莲庵的侧院方向支了支下巴。

“嗯,正是。”姝白站在两三步外的小土坡上笑着点头。

“你们府里,来没来的,可有个什么丫鬟——姓丘。”他状似随意问她,目光也礼貌地落在别处。

“秋叶?秋菱?秋月?”姝白歪着脑袋,认真想起来,“姓秋?……”

“那恐还是我记差了。”那人也无所谓地笑笑。

“一个旧邻,言说,女儿正送在你家主人处为侍婢。”石匠有一口白而齐整的牙,却总是不自觉抿着唇角。

姝白意识到,她好像不该这样直剌剌地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的脸,毫无忌惮地打量。

“哦……侍婢……”她点了点头回身就走。

“你说,”年轻的匠人在后头诶了一声,“有伤药。”他举起包裹着厚厚脏污布条的手,疼得龇牙咧嘴。

“没带!”姝白一下跳起来,回头便跑,“你等着,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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