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朝学庙,坐落于皇城中轴线中央,秦淮河南岸。目的是希望士子学生遵循先圣先贤之道,以培育治国人材为重。学庙建筑气势恢宏,飞檐斗拱,如翚斯飞;且造型各异,高低错落有致,青砖小瓦,红墙坡屋,古朴典雅。主殿内分东西两处,中间以天然水池隔开,亭榭楼阁,视野开阔。院中学庙乃太祖为科举致仕所设,故学子皆出身权贵。
南周朝初始,男女有别,女子不可入学庙、上学堂;近百年来,随着女子地位提高,以及几代君主皆鼓励女子知书达礼,方可教育子女。故先皇赵乾任时,允许朝中权贵之女,入学庙,习文礼。因男女终究有别,且入学目的不同。假借院中雕梁画壁,假山池沼,花草点缀,树木掩映。以天然池水分割两处:东侧为男子学堂,西侧为女子学堂。民间百姓初议之,后缓而习以常也。虽民间学堂女子甚少也,然父母豁达开明者,愿效仿权贵,送女入学,以待来日好姻缘。
叶知秋与叶若尘入学第一日,学庙子弟皆好而奇之。原因有二:一则两人乃罕见双生子,护国将军之孙、尚书之子;二则此乃叶氏姐弟初次亮相权贵子弟中,备受瞩目,尚在情理之中。
然有一人,令学庙子弟皆侧目,且引发的涟漪丝毫不亚于叶氏姐弟。此人便是当朝太傅之子,林彦宁。原因也有二:其一、因新帝年幼,林彦宁自三岁起,入宫伴幼帝左右,受太傅亲自教导,未入学庙求学之。故皇城子弟中,并无人与之相识。林彦宁突至学庙,无一人提前知晓。这其二嘛,便是林彦宁入学第一日,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令人不辨雌雄,引发围观。
“你便是太傅之子?”
“怎么生的比小娘子还漂亮?”
“天天陪伴皇上住在皇宫,真让人羡慕!”
“皇宫都有些什么好玩的?”
“听说太后当年乃皇城第一美人,你长得是不是像极了你姑母?”
“你真不是女扮男装?”
“.......................”
众人七嘴八舌,围住少年发问。因学庙子弟皆出身权贵,其中不乏侯门世爵者。林氏一门虽如今显赫一时,却并无根基,实乃新贵。故各少年言语间,无甚忌惮。
少年充耳不闻,深黯的眼底充满平静;清冷孤傲,无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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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周朝历时近两百年间,有四大家族名声显赫,流传至今:星云赵氏、陈郡谢氏、范阳陈氏、南阳徐氏。且排名先后,名望地位与财力皆由高至低。
星云赵氏:自不必说,乃南周朝皇室延承。历代君主之兄弟姊妹,皇亲国戚,分封各地。星云赵氏名下,掌握了南周朝近三分之一的土地与财富。其历代掌门当家人,更是神秘莫测,富可敌国。
陈郡谢氏:南周建朝初始,谢氏先祖,随帝出征,以命换命,救驾有功。帝念其恩,感其行,赐“谢”姓,赏郡辖之;封其嫡子为“侯”,世爵荫叙。因其原姓“陈”,故世人称其曰“陈郡谢氏”。
范阳陈氏:先帝师者多出于此,且百余年间,嫁入皇室册为中宫之后十三人;皇妃、王妃各数十人也。先皇后陈诗诗,就出自于范阳陈氏。
南阳徐氏:其地位与财力虽远不及前三大家族,但因其世代翰林出身者众,百年书香门第,士绅世家。南周朝崇文重道,以“孝”为先,以“礼”治国。故南阳徐氏力排众议,居四大家族之末。
清河叶氏虽出了个护国大将军,仍远不及以上四大家族之列。
林氏一门本就出身地方小官。林光耀更是家中庶子,其母为外聘平民良妾。自身无官无爵出身草芥。少年时从军拼搏,以一己之力舍命跻身于军中副将,受先皇赏识,封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军职只位于护国大将军之下;后为巩固其家门荣耀,送嫡女入宫为妃,鸿运当头,生下皇子,继位新帝。
说来怪哉,林光耀嫡女贵为太后;嫡子贵为帝师。然其官衔仍为“骠骑大将军”,并未升迁赐爵。皇城之中,上至权贵世家,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表面阿谀奉承林家,实则背地里猜测调侃:莫非是林光耀妾室众多,太后与太傅心疼母亲,而故意冷落其父?
个中缘由,外人只好八卦猜测;真相与否,并不重要。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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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
朗朗读书声,在秦淮河南岸上空回响.......
“叶知秋!你又在学堂上睡觉!”
老夫子一声怒喝,引发哄堂大笑........
“这篇你背会了吗?如若背不出来,我定告诉叶尚书与徐夫子。”老夫子眼睛一瞪,胡须气的一抖一抖,学子中又是哄然大笑.........
被夫子点名的少女刚从梦中惊醒,眼中还透着一丝茫然,黑眸中如蒙着一层雾,像秋天明净的水波般似有盈盈秋水;白皙的皮肤因初夏的炎热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乌黑柔亮的长发只用一根白玉簪笄贯着,淡淡的发香在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飘荡,天生丽质难自弃。
刚及笄的叶知秋,怕把老夫子气出个好歹,好不容易忍住了呼之欲出的哈欠。
张口背来:“王风·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顺畅轻松,一气呵成。背完后叶知秋一脸坦然,笑容纯真明净,正视夫子,毫不露怯。
夫子:“。。。。。。”用手捋了捋胡须压压怒气,方才无奈道:“坐下,明日给我背下一篇。”
“是,夫子。”叶知秋乖巧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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