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我打开了他在武林盟送给我的那个木匣子,里面是一把颇为精致的匕首,刀鞘上面刻满了向阳花……
我拿起匣子跑到庭雁山的山门,将匣子随着匕首一齐丢到了竹林之中。
我那时候,是怨他的……
那天太阳升起后烈日灼心,我站在众多弟子中,在吉日时我才看到了他,我们其实不见不过一月有余,我却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他的墨发被银冠高高束起,白衣依旧,却已有墨羽加身,让我怎么看也觉得不如当初般温和了。
我看着他一步步登上云渊台,站在云渊台的最高处,让我们都只能仰望着他。
我看着他的身影,逆着的阳光将他的容色全部隐藏,我只能看到一个灰蒙蒙的身影。
“执清风,授金令——”黄桥师伯在一旁操持着这一切,授予白扬这些掌门职权。
可我一句也听不进去,甚至有冲上去捣乱的想法,可是我知道,我不能……
“其徒千葵出列,至云渊台。”
黄桥师伯的话出口,我便被顾朗推了推,愣了愣才缓缓走了出去,看着那道身影,我一步步的登上了云渊台。
我一步步走向他,我再也不能提起裙子向他奔过去,投进他的怀里。
他会稳稳的接住我,我不会受一点伤的……
可现在,我每踏上一阶石阶,都是伤痛。“跪下。”
依旧是黄师伯的声音,这些我已经在之前就被徐信教会,其实不需要他说我也知晓的,当时学起来便已经如此难受,我以为我是走不上这云渊台的,可如今……我跪在他面前,不知为何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叩恩——”徐信说按照章程我要向他叩三个头,用以叩谢他的敦敦教诲之恩。
徐信说我只需轻轻的叩在手背就行,毕竟只是个礼节罢了;可我却狠狠的在大理石地面磕了一个头,我叩下时听到了站在一旁的徐信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葵……”他轻声提醒,我不闻不问,直至连叩完三个头后才抬起头,我的额头已经是头破血流。
我抬起头看着他,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他的面容被这些阳光尽数隐藏,让我看不清,自然也看不见他的悲喜哀乐。
只是他的右手在发抖,攥紧了拳头。
“谨戒——”黄师伯的话音落,便有弟子端上一个大红的乌木礼盘,里面是一面玉戒尺。
那三下戒尺由他亲自鞭策在我的手心,我不知他为何会那般生气,他第一下,我的手便迅速肿了起来。
第二下,第三下,已经是皮开肉绽。
“断恩酒——”
那两个白玉般的瓷杯,我端着那杯酒,怎么也喝不下去,他也似是顿了顿,最后一饮而尽。
我终于不争气的湿了眼,看着他饮尽后执起酒杯,松手,落下,碎裂。
一气呵成。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我一闭眼一仰头将酒喝尽,最后将酒杯捏碎在手中,碎瓷片扎进我的血肉里,是很痛啊,却能让我暂时觉得心不那么痛了。
我放手,鲜血淋漓。
“千葵,叩谢恩师。”我叩谢,是故意,我狠狠叩在他摔碎的瓷杯上,顿时头顶刺痛,鲜血从我脸上一直往下流,狼狈不堪。
我叩恩,千疮百孔。
“千葵你!”
“阿葵……唉,你这个死丫头。”
“你!”我的头昏昏沉沉,耳边嗡鸣的声音太多了,黄师伯的声音,徐信的,他的声音,他终于还是开口了,说了一个字。
他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我强撑着自己再一次抬头看他,可我眼睛一层层的涌出泪来,我还是看不清他啊。
他似是很快就镇静下来,轻声道:“徐师兄,劳烦你送她回去。”
徐信应声后走向我,把我自地面抱起,下了云渊台。
我晕在徐信抱起我的那瞬间,等我醒来时,我已经回了桂苑,徐信也已经取完了额头里的碎片,又在给我取手心上的碎瓷片,他看着我肿的像猪蹄一般的手一边取一边叹气。
“你们两个……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啊?还是在跟对方过不去啊?”
见我低头不说话,他把瓷片扔在地上,又走到药箱里拿药:“我看啊,你们两个都在和我过不去!”
“我夹在你们两个中间,都快被你们俩夹成肉夹馍了知道吗?”
“莲藕味儿的!莲藕味儿的知不知道!”
“……”
他气急败坏的抱怨吐槽,直到见我红了眼,他才停下,又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也是啊,按照章程规规矩矩的来不就行了?还对自己这么狠,你这是在报复谁啊?报复社会?报复自己?还是在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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