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夏耘,村里的人都歇得早,夜里点灯,便是败家。
月上梢头,村庄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只有秦杳家里很亮,堂屋和卧室都点着好几盏烛灯。
她坐在门口的小石阶上泡脚,书卷平展在膝上,身侧依然放了一盏烛灯。
“汪汪——”
“汪——”
几声狗吠刺破了寂静,劲风扫过,树影摇曳。
正安静看书的秦杳突然眉头一凛,抬起头来。
下一刻,她纤细修长的脖颈就被人捏在了手心。
“别出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的后背贴上了一个男人。
清晰的血腥味,和紊乱的呼吸,都彰示着男人的情况不妙。
秦杳没有动,没有出声,乖乖地保持着原状。
男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当她被自己吓到了,声音缓了几分:“你别怕,我不会杀你,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
秦杳平淡道:“没有。”
下一刻,她脖子上的那只手开始收紧。
“别耍花招,不然你我都得死!”男人急道。
紧接着另一只手揽住秦杳的肩,将人强行拖进卧室,往床上一推,上前关门。
“咳咳……”秦杳一边咳嗽,一边打量着这个男人。
十六七岁,少年模样,夜行衣,浑身刀伤,是被人追杀的样子。
不过,这一个村庄都是黑的,随便往哪儿躲都不好找,偏生,他找了个最亮,最突兀的人家,着实有些蠢。
秦杳咳着咳着,发出了几声低笑。
少年扭头,一脸古怪地看向秦杳。
是个顶好看的女人,眉目如画,殆类天仙。
她跌坐在床沿,咳得脸有些泛红,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潮意,如玉的脖颈有几道红色的掐痕,白皙的裸足蹭破了皮,沾了些灰,
看着自己折腾出的痕迹,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赧的歉意,清了清嗓子道:“你笑什么?”
秦杳止住了笑意,轻声道:“我一个人住,没有男人的衣服。”
少年愣了愣,沉默半晌道:“抱歉。”
说完便要去开门,手刚摸到木栓,他停住了动作,全身再度警惕起来,眼神凛冽又有几分懊恼,又说了一遍:“抱歉。”
这次,语气很沉重,也很严肃。
追他的人就在这附近,他要是堂而皇之出去,他俩都会死。
秦杳觉得这小子很傻,不过这张脸还挺好看:“衣服脱了,上床去。”
少年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道了句:“多谢姑娘。”
然后脱靴上床,将沾血黏肉的上衣脱了下来,拉来被子将自己裹住,仅露出颗头来。
然后,他就看着秦杳开始脱外衣,忽然想起假夫妻的桥段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但秦杳脱掉沾了血迹的外衣朝床上一抛,就拉开房门,捡起地上的书,继续坐在石阶上泡脚了。
少年将她的衣服藏进了被子里,尴尬地摸了摸后颈,然后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门外。
不远处的阴影里。
“紫血丹就在那儿。”黑衣人指了指村落中唯一灯火通明的人家。
十来个人亮出刀剑,朝着院落围拢。
“那村姑是他同伙?真俊俏!”有人不正经地提了一嘴。
为首的黑衣人随意瞥了一眼。
肤白貌美,不像村妇,穿着中衣,身形有些单薄,神色清冷。
是挺美,而且,有些眼熟。
眼熟?黑衣人眉头一蹙,抬起手出声:“等等!”
众人停住脚,他再度望向这“村妇”,眉眼,鼻,嘴,一一打量后,他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这张脸,和他心中最深层的绝望完美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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