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廊上,李燳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家里来了这么多董家子侄。
记得以前,董家人可是很鄙视他们李家府兵出身,除了红白喜事,基本上不怎么来往。
这是家子人转性了?
没走多远,李燳就听到正堂似乎在吵闹,其中还有他继母董氏的声音。
他眉头一皱,不由得转过身子,向正堂去,步子也快了几分。
来到正堂,只见董氏端坐上座,面容激奋,显然是动怒了。
下方两排椅子则是坐满了人,为首的是个身穿淡紫色长衫的中年文士,看他面相跟董氏有些相似,应该是董家人。
李燳来此,董氏面容一松,连忙招呼其过来,“燳儿,快过来,这是你舅舅,他们都是你表兄弟。”
“见过舅舅,见过几位表兄。”李燳走上前,不卑不亢,举止有度。
中年文士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李家他来的不多,但对姐夫李恕独子的印象极为深刻。
当初,李燳可是拳打脚踢他董家一众小辈,就是一个不知礼数的野孩子。现在看来,已然翩翩公子了,就是这身板略有些粗实。
“几年没见,燳儿这么高了,快坐吧。”中年文士面露微笑,和煦道:“听说你前些日子练功,伤了身子,去了乡下修养。怎么样?身体都好了吧。”
“多谢舅舅关心,已经无碍。”李燳倾身回道。
“那就好,不过还是要重视,不能落下暗伤。这样吧,我这次过来,专程请了杏林斋的刘老先生,让他给你再检查一下。”中年文士说完,立刻吩咐一旁的子侄,去客厅把刘老先生请过来。
“且慢,燳儿昨夜一路奔波,今早才回家,困顿不堪,现在就诊断身体不是时候。”董氏却是抬手阻止道。
“哎,小妹这是何意?刘老先生可是旧朝帝都御用医师,在这杏林中,名声极大。这次我是专门请他过来的,可不能随意处之。若是如寻常医师那般挥来既去,恐怕伤了我董家门庭颜面。”中年文士面色一正,坚持道。
“母亲,舅舅勿要争执,孩儿正想知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让那位刘老先生来正堂吧。”李燳这时站了起来,开口道。
“燳儿,你……”董氏面露警色,正欲提醒道。
李燳抬手阻止道:“母亲不用担忧,舅舅是好意。”
“小妹你看,燳儿真是长大了。”中年文士一脸欣慰道。
董氏微皱的眉头没放下来,但也没再作坚持。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白须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李燳面色平静,丝毫不乱。
此刻,他已经有所猜测,董家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前些年,董家人一直张罗继母董氏求子,想争夺他李家继承权。
这家人真是虚伪,一边看不起李家世代府兵出身,一边又觊觎他李家世袭的百户之位。
这一年年过去,董氏就是不能怀孕,董家人方才算了。
没曾想自己一受伤,他们心思又起来了。看这意思,只要诊断自己有病,接下来就是让董家某位子侄过继到李家,还真是想得美。
“这位就是李百户的公子吧!”刘老医师走进正堂,一眼就认出了李燳。
“您老,真是慧眼,一眼就认出来了。”中年文士陪笑说道。
刘老医师抚着白须,笑呵呵道:“哈哈哈,不敢说慧眼。李百户一双碎铁手崩铁碎钢,称雄军中,老夫也是早有耳闻。身为硬功高手独子,自幼带在身边,那身手自然不用多说,定然也是极好的。在座的众多公子里面,就数这位精气冲盈,眼澈心澄,身形正魁,一看就是练家子,所以老夫就大胆一问了。”
“不敢,不敢。”李燳主动走了过来,将刘老医师扶到自己的座位上,恭声道,“这次还要麻烦老先生了。”
刘老医师放下李燳搀扶的胳膊,然后着说道:“哈哈哈,不麻烦,不麻烦。你舅舅可是花了三千铢,请我出诊。给我看盏茶,老夫有些口渴。喝完老夫再说你的诊断结果。”
三千铢钱!
在黑水市中,寻常五口之家,一年开支满打满算也不过千铢钱。
他这位便宜舅舅可是关心他的身体健康!
此刻,坐在末位的董新宇却有些诧异,不经脱口而出道:“您老这就诊断了?”
老者端着茶,慢悠悠品着不为所动。一旁侯着的学徒倒是开口解释道:“刚才李燳公子搀扶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就已经号完脉了。”
“原来如此,刘老先生真不愧是杏林圣手。”中年文士闻言,面露恍然,连连点头称赞道。
“真是好茶,刚才老夫确实如小徒所说那般,李燳公子脉搏雄健有力,气略有急促,再无他症。”刘老医师放下茶盏,沉声道,“李燳公子身体强健如牛,最近应该吃了不少补药,有些上火,其余的就没什么。”
此言一出,堂下的董家子侄各露异色,特别是董新宇面如灰色,如丧考妣。
中年文士到底是读书人,没有失态,起身送走刘老医师,对着李燳一番夸奖勉励后,就带着一众子侄回去了。
看着离去的董家人,李燳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沉思片刻后,他也转身而归。
这时,正好看见他继母一脸难色,似乎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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