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已呈剑拔弩张之势,整个后殿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其实我已经有些后悔了,毕竟我尚未正式进入浮梦宫,又怎么能就这么呛他们。
紧要关头,青汐捧着托盘进来,见形势不对,蹙眉瞪了那男子与女子一眼道:“这是做什么?朔问,孜纭,你们身为浮梦宫的得力弟子,怎的这般不懂规矩,还不退下!”
我还未松口气,便被青汐这话又惊住了。
得力弟子是什么鬼?不是说好了,无尘君不收弟子的吗?玩儿我呢?
朔问与孜纭讪讪领着一堆人离开,青汐将托盘中叠的整齐的白衣拿出来递到我手中道:“快换上吧。”
我木讷地接过去屏风后换衣服,换衣过程中我忍了又忍,换好衣服看着青汐,我终于忍不住了:“不是说君上从未收徒吗?那为何他们……”
青汐弯腰一边为我整理衣摆,一边道:“我与他们都是垢白神君的坐下弟子,我是师父的大弟子,一直是浮梦宫的首席弟子。师父是君上的师弟。日后你拜君上为师,这首席弟子该是你了。”
嗯……够白?
我干笑:“那够白神君一定很白吧。”
青汐知道我意会错了,忙笑着摇头;“垢白二字乃尘垢之垢、白玉之白,并非足够之够。”
我恍然大悟,随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大抵就是你以为你成为了偶像独一无二的存在时,才发现你不过是千万滴水中的其中一滴,还是最小的一滴。而你刚开始哀怨,甚至还没有哀怨出来时,又赫然发现原来你还是独一无二的一个。
我很欣慰,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尘白的师父真是个极不负责任的师父,否则怎么会给尘白和垢白取这么不负责任的名字。至于为什么不觉得是他们父母取的,大约是因为他们的名字实在相似,让我不得不怀疑到他们师父身上。
想到他们师父了,我就又想到,既然师出一人,为何尘白是上古神者,垢白却只是个尊神呢?
于是我问了青汐,才知道原来当时垢白的师父收他时已是大限将至,彼时的垢白尚且是一只妖性还未除尽的小仙,而尘白早已升神。
有一个快不行的师父,和一个很不行的师弟,尘白自然而然担任起了师兄的名头、师父的责任。
然而即便尘白非常行,教起师弟十分认真,可奈何师弟实在不行,苦苦修行了万年也仍然只是个小仙。这样维持到了那场大战,大限将至的师父终于应劫,而由于师弟当时实在弱小,尘白为了护住他丧失大半神力。
即便如今神力已经恢复了些许,可上古之战不同凡响,是以如今浮梦宫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听了青汐的话,我顿时不想拜师了。
什么嘛,这极大的落差感是真的让人难过,后续我便是去蒲公公面前炫耀也炫耀得心不安理不得。
我思索一番准备收拾收拾离开,也不是觉得浮梦宫不好了,主要是觉得自己先走说出去好歹是我红豆不屑于浮梦宫,总好过今日戌时被尘白赶出去光彩。
支开青汐,我转身便换下了那身穿不惯的白色衣裳,刚换下便发现胳膊上不知何时被我染上了灰。用手拍拍,衣服上的痕迹更严重了。
想想青汐对我那般好,把她的衣服就这样弄脏十分不合适。于是我捏了个诀一点,再于是我默了……
这都是啥玩意呀?用法术还弄不干净?非要手洗?
哀嚎一声,我认命地去苍梧山腰打上来一盆天河水,连个皂角也没有,就用着清水搓了半晌总算是洗净了。
洗好后天色已晚,我摸黑上山,回到后殿刚将衣服放下,青汐便来唤我:“红豆,戌时快到了,君上让我带你去拂辰殿。”
乖乖,我就不该去洗那一个衣服,这下好了,原本是可以自己潇洒离去的,硬生生变成了被赶出去。这差别……我受不住呀……
揉揉有些疼的脑瓜子,我认命地被青汐拽到了拂辰殿。
走过幽深的长廊,远远瞧见拂辰殿大殿门前有两个小童掌灯,烛火幽幽瞧不清殿内是何模样。
到了殿门口,青汐止步示意我自己进去。即便我向她疯狂暗示想要她陪我一同,却终究被她硬生生推了进去。然后“咣咚”一声,殿门重重合上了。
我腿吓得一抖,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正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见大殿深处传来一个空幽的声音:“来我跟前。”
那声音干净又充满诱惑,诱惑中又带着几分神圣,直直冲入我的耳中,直击我的灵魂,我简直要醉了。
我瞬间不害怕了,循着声音往里走,一点一点,一步一步。
走得越近,鼻尖的梅香越浓,清冷的梅香让我更是镇定。我头往前探探,试探性地问:“君上?”
空荡荡的大殿,无人回应。
我又试探性地问:“师父?”
良久,大殿上响起一声平淡的声音:“嗯。”
我忽然开心起来,他应下我这声师父了,是不是便意味着他接受我这个徒弟了?
我忍不住笑了,向前疾步行去。大殿尽头,尘白正负手而立看着我。他难得穿了一身雾蓝色长袍,外面罩一个深蓝色纱质大袖。他甚至不曾绾发,一头乌发尽数披散在肩,整个人都比平日温润许多。
我上前仰头看他,他微微低头,一缕发丝划过眼角的泪痣搭在了胸前:“你可愿拜我为师?”
师父都喊了,能不愿意嘛。
我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恨不得把脑袋点断。
尘白见我这副模样,不由轻笑出声,唇角挂着的那抹笑容仿若二月春风,又似三月桃花。我看得痴了。
他将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自己另一个食指上浅划一下,一滴鲜红的血溢出,闪着一抹微弱的金光,向上一点一点地飘。
我正看得入迷,便觉得指尖一痛。慌忙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手指也被划开了。像方才一般,一滴血滚烫的血渐渐向上,与那滴金光一般的血相融,缓缓的转,直到完全相融,随后急转而下,重重砸在了我的胸口。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两滴不大的血液,却砸得我胸口一阵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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