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军三人乘坐的吉姆小轿车是紧跟着奥洛夫将军他们出发的,就在上车前,齐志刚紧走几步,到李红军的旁边悄声说道:“她收下了。”
李红军立时精神大振,把刚才挨批评的事抛在了阴山背后,心情由阴转晴。
由于齐志刚抢先坐在了前边,李红军和林美娟只得一起坐在了后边。一上车李红军就想紧挨着林美娟坐下,林美娟立即挪了挪,用手把他推开,严厉地说:“去,靠那边坐。”
李红军听话地挪开了一点,却仍是乐得合不拢嘴,隔一会就看看林美娟,有时甚至得意忘形地乐出声来。
林美娟一直冷着俊脸侧目不语,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生气地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是看你挨了司令员的批评,可怜你才收下那东西。既然你好了伤疤忘了疼,下了车我就还你。”
李红军央求说:“别呀,你还是可怜我才好,我希望你一直这么可怜我。”
说完,他便嬉皮笑脸地乐出了声,气得时林美娟喊道:“司机同志,请停一下车,我要拿点东西。”
齐志刚连忙制止说:“司机同志,别听他们瞎吵吵,赶路要紧。”随后扭过头来说,“红军,你老实点儿,别惹咱们小林同志生气行不行?”
李红军向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嗔斥说:“去,转回头去,这没你什么事。”
齐志刚只得笑着转了回去。
李红军不再嬉皮笑脸了,严肃地说:“其实,还真有一件事让我高兴,那就是敌人上了咱们的钩,把他们甩开了。现在他们坐在奔驰的火车上一定把咱们恨得牙痒痒,无论怎么说,这第一回合咱们是赢了。”
林美娟有意给他泼冷水,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敌人会甘心被甩开吗?恐怕他们没那么蠢。”
齐志刚附和地说:“就是。咱们明知他们在火车上就是找不着,说明他们非常狡猾,一定会有新的动作。”
李红军说:“我同意你们的看法,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我们必须随时防备来犯的敌人,不能有丝毫的大意,这就叫有备无患。”
林美娟问:“那你说敌人下一步会干什么?”
李红军说:“我不是算命先生,哪能知道他们下一步干什么。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跟过来。不过我还是欢迎他们来,因为甩开他们只是权宜之计,我们的目的是消灭他们。”
齐志刚说:“对,他们要敢靠过来,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绝不能便宜了他们。”
汽车继续在茫茫雪原上行进,车窗外的景色灰蒙蒙的,让人感到十分单调。三个人研究完了敌情再没有了话题,车内寂静了下来,在后座坐在一起的李红军和林美娟都越来越感到局促。李红军为打破沉闷说道:“志刚,你嘴那么能说,怎么哑巴了,给我们讲点什么?”
齐志刚说:“讲点什么呀?讲个笑话吧。”
林美娟却说:“不,讲讲嫂子吧。”
齐志刚大声反对说:“讲她干啥?傻了吧唧的,除了地里刨食啥也不会。还是说个笑话吧。”
林美娟立即抗议说:“你怎么说人家傻啊?这么轻视女同志,你得好好检查你对待人家的态度了。”
齐志刚连忙辩解说:“我可说的是我媳妇,没说别的女同志,特别是林大小姐,你俩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的美仙女,一个地上的丑八怪,没法比。”
林美娟笑着说:“你怎么还这么说?再说我真对你有意见了。”
李红军“嘁”的一声笑着说:“林美娟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啊?你没看出来,一提嫂子他心里那个美劲儿,他是在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他在夸自己的媳妇呢。”
齐志刚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嗔斥李红军说:“去,就数你的心眼歪。”
林美娟瞪了一眼李红军,催促说:“别理他,快说。”
齐志刚说:“我那傻媳妇就是傻。我就给你们说一件事吧。我参军的时候,我和我媳妇只是订了婚还没有结婚,那阵儿人都封建,所以我参军走的那天没告诉她,也没跟她见个面。没想到,那天我离村去乡里集合的时候,她却在半道上等着我呢。我只得过去跟她说,我参军打仗,枪林弹雨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就是能回来也不知道哪年哪月呢,没准还是缺胳膊短腿的,你就别等我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听到这里,林美娟生气地说:“人家对你这么好,特意来送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那她怎么说的呢?”
齐志刚说:“你听着啊。她听我这么一说,特别地生气,骂我说,破嘴,净胡说八道,快啐出来,说着先替我“呸呸”地啐了两口。然后跟我说,你就放心冲锋陷阵地打仗,我保你平安无事,壮壮实实地回来。我说你怎么能知道?她说,有我护着你,你就没事。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荷包,上边绣着一个小人儿。她说,这就是你,有我在怀里护着,保你平安。我说,你这是迷信,不管用,万一我还是回不来,你可怎么办?她说,那我就一个人在怀里揣它一辈子。你们说她傻不傻?”
这时候林美娟的眼睛竟噙了泪水,赞佩地说:“嫂子真是心地善良单纯的好人。那后来呢?”
齐志刚说:“北平和平解放后,部队放我的假,我回村和她完了婚。当晚,她拿出那个荷包跟我显摆说,怎么样,你打了好几年的仗,还是好人一个,我的荷包管用吧?说实在的,那个时候我还真有点信了。”
李红军笑着讽刺说:“林美娟你听到没有,他把嫂子都快说成大仙儿了,我说他是在夸他的媳妇你还不信,夸得有点离谱了吧?齐志刚你说老实话,你说的这些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齐志刚不高兴地说:“怎么能是假的?我说的全是真的。我那傻媳妇真就是这么个人。”
林美娟说:“我相信。这样的事假不了,嫂子肯定就是这样的好人。”
齐志刚回过头来对李红军说:“你看看,你看看,咱们美娟同志就是好,人好心也好,哪像你,什么事都得在肠子里转上八百回,越转坏水越多。。”
一席话,说得连司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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