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次中秋宫宴是要大办吗?”
沐廷山微微一笑,“正是。”
一旁的李氏搭话,“我已经交了华裳铺子的掌柜明日过来,虽说只有几天时间了,但是多花点儿银子,总是能赶制出几套隆重一点的衣衫。毕竟是宫宴,妍姐儿到时候可是要好生打扮一番。”
“前些日子母亲刚给女儿裁制了六套夏衫,其中那套银纹蝉纱丝衣和五色锦并金彩绣绫裙,已经很是华丽了,还需再做衣衫吗?”
沐小小觉得先不说就剩下几日时间,华裳铺子能不能赶制出来还是个问题,就算是能赶制出来,这花费也定然不菲。
李氏忙说道:“这次宫宴是申时二刻开始,戌时二刻结束,那银纹蝉纱丝衣并不适合夜里穿着,只有白日里才好看,这还是咱们妍姐儿及笄之后第一次参加宫宴,怎么也不能被其他人比了下去,更何况咱们妍姐儿这容貌秀丽,若是不打扮的光彩照人,才真叫是明珠蒙尘呢。”
沐廷山对李氏的这番话颇为赞同,一边略略点头,一边说着:“你母亲说的极是。”
二对一,父母对女儿,沐小小在这种情况下胜算很低。
罢了,左不过就是一两件衣裳,沐小小索性也就没在坚持,只是这个中秋宫宴,看她爹沐廷山的样子,像是十分重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用意不成?
……
八月十五。
外臣及家眷都要由东华门进入皇宫,但是一应马车伺候的丫鬟和小厮,只能在东华门外等候。也就是说不论官员品级大小,只要有资格参加今日中秋宫宴的,到了东华门就需要下车步行。
沐璟妍从前因为年纪较小的缘故,并没有参加过中秋宫宴,而这一次换了沐小小的灵魂之后,她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古代的权利中心。
据说这座宫殿原本是前朝所有,在武朝太祖建立新王朝之后,本着不大兴土木,让人民休养生息的原则,只是在原有宫殿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拓展和翻修。
从目前沐小小看到的武朝皇宫样式来说,那位武朝太祖穿越者,想必是打算在这个时空复刻故宫的风采。从宫门之前的金水桥,再到镶嵌着成排铆钉的红漆宫门,以及远处那明黄色的琉璃瓦顶,无一不在昭示着这些。
就连这举办中秋夜宴的场地,都被命名为保和殿。
跟随着长长的官员命妇队伍,威远伯府一家三口很快就来到了太和殿前的广场。
这广场可以说跟故宫是一比一还原,只不过从前沐小小去故宫游玩的时候,在广场两侧并没有手持旌、旗、伞、盖、斧、钺、戟的仪仗兵丁。
太和殿是武朝皇帝上朝听政的地方,也是整个皇宫中最巍峨的建筑,那重檐庑殿顶在皇宫中是最高大的,这凸显了这座宫殿的重要性。
宫宴所在的保和殿,就在太和殿的后方,所有官员、命妇、女眷都要分别从太和殿两侧的回廊处通过,从这里开始男女便会分到东西二席。
当然,说是分席也只不过是男人凑在东边,女人凑在西边,中间由宫女分开,但其实彼此的位置并不算远。
至于皇帝、皇后自然是坐在殿内的云台之上,而其他妃嫔或者皇子、公主的位置则是在靠近云台的左右两侧。
命妇、女眷走的是右侧的回廊,绕过太和殿之后,会来到保和殿前。
果不其然,保和殿前的台阶中间,有一块巨大的云龙丹陛石,上面雕刻着山崖、海水和流云,在这其中有九条口戏宝珠的游龙,它们的形象动态十足,生机盎然。
这会儿保和殿里已经坐了多半数的官员,而女眷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数目。在保和殿里的一侧,伶人们一直在吹奏着欢快的乐曲。
李氏和沐小小被安排在中等靠后的位置,这也是没办法,武朝的勋贵等级除了公、侯、伯之外,再低一些的便是叫做轻车都尉、骁骑尉、云骑尉这种。而这些等级的勋贵是没有资格参加中秋夜宴的。
是以在保和殿中,以威远伯府在勋贵中的品级,便只能被安排在中等靠后的位置了。
出门前李氏叮嘱了沐小小,在宫中一定要“谨言慎行”,所以这会儿沐小小端坐在八仙桌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而李氏则是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时而对人报以微笑,时而拉着沐小小起身行礼。
总之,沐小小今日打定主意,就是来走个过场,然后就回府。
又过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李氏和沐小小所在的这桌已经做满了女眷,而李氏正在跟这几位进行亲戚友好的交流。
“威远伯府……,我听说指甲油就是你做出来的?”坐在李氏对面的一个圆脸的中年女人,是淮阴伯府的当家主母魏氏,在跟李氏寒暄了两句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直接让桌上的其他几位,全都将目光投到了沐小小的身上。
沐小小正在心里盘算,下一步是先推出面膜还是BB霜,所以突然被问到,就有些发愣。
李氏赶忙笑道:“是她舅舅差人送来的方子,我们妍姐儿改良了一下,这才有了这个指甲油,不能算是她做的。”
虽然李氏敲掉是康家二少爷送来的方子,但是脸上还是略微有些得意,而沐小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也就微笑着点了点头。
魏氏面容和善,特别是笑起来真是一团和气的容貌,她面带笑意打量着沐小小,“早就听说威远伯府的大小姐有仙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更难得的是心灵手巧,想来是威远伯夫人教导的好。”
这不仅仅夸了沐小小,还将功劳都归在了李氏身上,可以说这淮阴伯夫人魏氏是个情商很高的人。
谁都爱听好听的,李氏自然也不例外。
“淮阴伯夫人说笑了,我们家妍姐儿自幼就聪慧,我这个母亲不过就是偶尔提点一两句罢了。”
说着话,忽然殿内的奏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帝要来了,便都收了声,起身免朝殿中云台的方向。
随着一声尖利的“皇上驾到”,殿内的所有人全都齐齐地跪了一地,并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前沐小小就好奇过,古代这些人是怎么做到说话、动作都整齐划一的,今日算是给她解了惑。
说白了就是提前演练好的,这都是礼部的工作,每当有这种宴会、祭祀等大型活动之前,礼部都会差人给各家各户送上礼仪文书,并言明一定要细心阅读并牢记,否则在活动当中除了岔子,那兴许是要掉脑袋的。
沐小小没敢抬头张望,待听到“平身”之后,这才跟着大家一起,呼啦啦地起身。
起身之后,沐小小这才悄悄往殿中的云台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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