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如今
却听张诚又道“当初我那哥哥还在世时,咱们两家好的跟一家似的,如今我那哥哥虽不在了,这祖一辈父一辈的交情却不能断!嫂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
尤老娘不过是个普通妇人,那抵挡的住他这一环套一环的?
虽明知道不妥,偏又被拿捏的说不出个不字来,只能硬着头皮打岔道:“这十多年没见,不知张兄弟如今做什么营生?”
“惭愧。”
张诚摇头叹道:“自从丢了皇庄的差事,家中便跟着破落了,只能靠着打些零工度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仗着早年在官场有些积累,近来侥幸得了个幕友的差事。”
“幕友?”
尤老娘纳闷道:“什么是幕友?”
“就是师爷!”
张华趁机在一旁大吹法螺:“那些做官儿大多五谷不分,正经事儿都要仰仗身边的师爷,我爹虽不是官儿,可说话却比官老爷还管用呢!”
尤老娘闻言,心下倒略有些松动。
师爷虽比不得正经官身,但弄好了也是日进斗金的肥缺。
张诚眼见尤老娘面色稍缓,立刻趁热打铁道:“我如今也算是薄有家底,虽还称不起富贵,但也绝不会委屈了孩子们,只是我家中毕竟少了妇人,未必能料理的周详嫂子若有闲的话,明儿不妨带着二姐儿过去走走,看看可还短了什么,又该如何添置。”
他虽直到此时也不曾正面提起婚事,却把事情拿捏的死死的,让尤老娘想要拒绝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一旁的张华也不由恍然,怪不得一向节俭的父亲突然咬牙租了大宅,原来为的就是这桩婚事!
而尤老娘原就不是个有主意的,此时听张诚并未挑破婚事,只是邀请自家母女前去相看家境,下意识就想要点头应下。
唰
这时里间的门帘突然一挑,一个穿着葱绿长裙的少女走了出来,毫不避讳的盯着张诚问道:“张家叔叔,却不知您是在那位尚书侍郎身边做师爷?”
张诚猝不及防被她问的愣在当场。
张华脸上的表情却是要丰富的多,他直愣愣盯着少女如诗如画的眉目,身子一点点的往上拔,等好容易挺直了脊梁,那嘴里也早蓄满了涎水。
他猛地淹了口唾沫,激动的冲着少女深施了一礼:“小生张华见过妹妹。”
说着半抬起头,又色与魂授的道:“咱们自小指腹为婚,天生就是一对儿鸳”
“呸”
却见那少女叉着蛮腰,横眉冷目的啐道:“那个和你指腹为婚了,也不先撒泡尿照一照!”
“三姐儿!”
尤老娘忙喊住了她,讪讪解释:“华哥儿却是认错了,这个实是我家三姐儿。”
“哼”
尤三姐梗着白皙脖颈,对张华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又望向张诚:“莫非不是尚书侍郎?那就是将军喽!却不知是几等爵,比我姐夫那三等将军是高是低?”
张诚被她追问的有些狼狈,支吾道:“姑娘说笑了、说笑了。”
尤老娘也觉着不妥,忙拉了拉女儿,没甚底气的呵斥道:“你这丫头混说什么,还不快回屋”
“妈妈!”
尤三姐不客气的打断了母亲的话,斜着张家父子道:“都说京城里的官儿,比那永定河里的什么还多,这僧多粥少的,好些个过的还不如咱家呢,更何况是身边的师爷!”
说着,她又直视张诚笑道:“不过以张叔叔的才学,十余年不出世,这一出山必是要辅佐那些有钱有势的,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张叔叔,您说是不是?”
她话里着重点出十余年不出世几字,显然是不相信张诚蹉跎了十几年,还能突然找到什么肥缺。
好个尖酸刻薄不留情面的丫头!
饶是张诚历经炎凉城府颇深,也不禁暗暗咬牙,但瞥了眼一旁正失魂落魄,无法接受老婆变小姨子的败家子,也只好强忍着怒气道:“姑娘说笑了,我那东翁你或许也曾听说过,正是出自荣国府的焦顺焦大人他如今在工部虽只是七品,所辖匠人却多达数万,称得上是位卑权重。”
顿了顿,又补了句:“且焦大人不日即将升任六品主事十八岁的六品京官,还是大权在握的实职,便王公子弟也多有不及,日后封侯拜将也未尝可知。”
其实张诚原本并不想道出焦顺的名姓,毕竟焦顺那家奴出身对上旁人倒还罢了,对上宁国府当家主母,总觉得凭空矮了半截。
但如今既然不得不说出来,自然要极力往焦顺脸上抹粉。
而听到焦顺二字,尤三姐脸上先是显出些异样来,随即却就嗤鼻道:“我倒是谁呢,却原来竟是他!张叔叔怎偏去给他做了师爷?这不成了奴才的奴”
说到半截,又假模假样的掩住了嘴。
虽没把话说全,可对面张诚的脸色却已经涨的猪肝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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