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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揣测,学校每年都把运动会安排在期中考试前两天是何居心?海哥上一秒刚鼓舞大家要抓紧一切时间备战期中考,下一秒又忽悠全班都去报名校运动会。他不觉得这是一个讽刺吗?
课间操时,陈依霖借跳跃运动转身之际满面花痴地喊,李林立,快看帅哥!
我极目眺望,一位平顶圆寸,古铜色皮肤,身量足尺,身材爆赞的男生站在队伍前似乎正在聆听海哥教诲。眉眼里却是成熟男人的味道。大家刚跑回教室,海哥就对全班招呼道,大家安静一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实习班主任,李世民李老师。
全班愣了一秒,都爆笑起来。
李世民?还朱元璋呢!哇哈哈哈!我前面的杜一飞的笑得最夸张,被海哥狠拍了一记脑壳。
陈依霖拉着我胳膊把我摇得眼冒金星,哇,他胸肌好发达,哇,他鼻子好高哦,哇,他笑起来好好看……
世民兄毫未被吓倒,附和着我们笑了一会便走上讲台严肃地说,“大家好,这段时间由我先负责你们的运动会。希望大家相处愉快。”下马威没起作用,相反世民兄还击我们一个下马威。“下午活动课,所有参加开幕式方阵的同学4点到操场训练。不到的,踢出方阵。”
全班当场就傻x了。
杜一飞揉着脑袋,立刻转身严肃地说,立姐,除了海哥,居然有人敢骑到你和超哥的头上,你说这事怎么办?
下午三节课后,语文老王半道非要拉着我恳切的长谈。好不容易挣脱后,我赶紧捧着高于头顶的练习册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教室,还是绝望地发现,门已经锁了。
糟糕,四点了!
左右张望一回,我果断地把作业搁在门前。撸起袖子,系紧鞋带,纵身一跃跳上窗台,大手一挥推开窗户,手脚麻利地蹦进教室。整个操作不超过10秒钟。我正得意洋洋地掸了掸身上的灰,神态自若地打开教室门,世民兄笑眯眯地捧着练习册鬼一样突现门外。
“动作很熟练嘛,是个老手。”他阴阳怪气地说。
我强行恢复镇定,接过练习册,也阴阳怪气地回,“哪里哪里,谢谢老师让我有一展风采的机会呢。”
他哈哈一笑,“李林立,这一个月我很需要你的配合。”
我也哈哈一笑,“老师,好说好说。”
钱若垚是方阵队长,正在最前方举着班牌昂首阔步。虽然她是海哥钦点,但大家一致认同32D的确很撑门面。我迅速入队,拍拍杜一飞的肩,边走边低语,姐姐我刚刚扳回一局。杜一飞双手抱拳神色亢奋地说,立姐威武,交上手了?我摆摆手,“才热了个身,不急。”话音未落,世民兄从方阵后疾步到钱若垚旁边。他伸出双臂,一把握住了钱若垚的手,“臂要举平举直,手要有力,就像这样。”
这可算是彻底让男生们义愤填膺了。我发现,他们在捍卫本班女生资源方面极具敏锐性,哪怕只是放着做摆设也绝不许外人享用。我,孙芷薇和钱若垚就是证明。邱城一见同桌被吃豆腐攥紧拳头就是一句“靠”。身为班长的邹超虽也愤怒——毕竟,钱若垚是他前女友——但还是大局为重,招呼大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完对我勾勾食指,凑过脑袋,阴阴地说,咱得做点什么,看他猖狂劲儿实在不爽。我点点头。杜一飞上蹿下跳,跟发情的牲畜一样拉着我和邹超就喊“妈的这小子吃了豹子胆啊我们要还击啊要还击!不能让班花白被占便宜!”
此语一出,惊倒一片。所有目光立刻转向杜一飞。
“……班花?……杜一飞你至于这么激动嘛,难道是……”我的八卦雷达滴滴作响,话未试探完他就矢口否认,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和邹超摸着他的脑袋大笑起来,因为比我还矮瘦的杜一飞爱上比我大两号的钱若垚本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突然莫彤叫了一声“左珏”。我雷达瞬间调转方向,于是立刻看到右边篮球场上,穿着8号球衣正仰面喝水的他。汗珠从脸颊滑落到下巴,掺杂着矿泉水顺着上下起伏的喉结滴进湿透的背心。他放下农夫山泉时,正对上我的眼神。我赶紧收回目光,又一次卑微地嘲笑起自己来。
恐怕,那晚过后,我再也不能看着他的眼睛了。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讲话。
“喂,你,还好吗?”
我惊喜地回头。大风吹起马尾,迷乱了我的视线,亦幻亦真地让我甚至不敢置信,他居然追了上来。
傻傻的,站在大风里,我说不出一句话。他混着风声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关心你,只是觉得这是男生该有的风度。而且,周大妈都开口了,我想了想还是过来一下比较好。”
我的心哐当一声,刚刚还在幻想的琼瑶小说桥段立刻被如此冷漠的语气打碎。很明显,左珏依然讨厌我,而且讨厌到如此直白。
我冷笑了一声,嘲笑过自己的愚蠢后,转身冷冷地回道,“我想大家已经看到你的风度了,所以学长你可以回去了。谢谢。”
转身,一步一步地远离左珏,我忍着痛和眼泪,心中默念:千万不可以回头,不可以屈服,不可以乞求,否则即便左珏喜欢上我,也不是最初的李林立。
排练间隙,我耷拉着脑袋趴在窗口独自望着华灯初上。范蕊荧垫着脚尖,递给我一瓶热奶茶问,妹妹,你怎么了?
她一袭白裙,披散着齐腰长发,眨着秋波,腮上泛着浅浅的红晕。若不熟知,第一眼的确惹人怜爱。我笑笑,“困呗。还有两天期中考试了,天天排练都没空写作业,只能夜里奋斗了。”说完打了个哈欠。
加入舞蹈队,是我用一张期中考试保证书向爸妈求来的机会。当初我疯狂地希望参加汇演,是因为想见左珏;而如今,在排练厅的每一秒我都如坐针毡,生怕不小心再遇到他。每一次都会为他带来灾难的我,已经不想再被他讨厌下去,更不想被自己讨厌下去。
“那么,你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吗?”范蕊荧低下头,后背的长发从肩滑落胸前,“把这个给邱城,好吗?”
眼前的这副旧手套,我再熟悉不过。今天早晨他手冻得通红时我还嘘寒问暖过。
“这个白痴,昨天晚上不小心落在我包里了。”范蕊荧害羞地斥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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