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父善谋多疑,今日见这水泽,心机也是深沉。
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劝说李铮。
“可惜了,人都会变的,魏王早就不是那个热血青年了,他是一个嗅觉灵敏,善用权谋的方国之王,魏王接纳了我,又不让我发声。
难道他只想我成为一件工具,一件他需要时,就可以拿出来用,不需要时,就一直藏起来的工具,好让他和妖后周旋,获得最大的利益?”
人是会变的。
谁会一直记得,自己二十年前,是什么模样。
魏王有魏王的谋划,他有他的计策,水泽见他,无非是想让他依着魏王的心思去做。
但这样的话,谁又顾忌他的心思呢?
“大乾皇帝,皇权巩固,夫子百官,无不尊之,方国作乱,对皇帝是造成不了影响的,只是自寻死路,现在还不到时候,魏王不希望尚德君风头太盛,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症结就是这里了,就与李铮所想无二了。
魏王知道,天下会乱,但他还得等,他也不想做第一个乱天下的人。
他最懂得蛰伏的道理。
“那我若是依了,魏王会如何应对呢,与妖后联姻,铁甲军继续为妖后出战,或者铁甲军静观其变,只等天下大变?”
“尚德君不知,天下已经变了,楚王的使者,近来频繁出入皇都,楚国,位于齐国之南,要是齐国一败,天下谁还能乱大骊?”
原来是这,李铮明白了。
楚王的躁动,又给了魏王犹豫的机会。
“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什么?”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一百年,魏王的时代,就要过去了,因为他连这都判断不准,我敢断定,熊无忌只会雷声大,雨点少。”
“你是说,魏王会错?”
水泽不信。
“拭目以待吧。”
水泽知道,多说无益,尚德君的意志,不容更改。
“我很佩服你这样的人,虽然我们道不同。”
水泽出去后,李铮沉思一阵,他又将李信喊来。
“你去过楚国,熊无忌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信比李铮年长,身为龙骧骑的统领,三年前,他曾护送大骊公主入楚国,与楚结成联姻。
他是见过楚王的。
“雄风不再,皓首匹夫,命不久矣。”
这是李信对熊无忌的评价。
“不过,也是奇怪,熊无忌十年前就大病下不了地,我去之时,几乎是气若游丝,几欲丧命,可这都三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活着。”
李信又接着道。
“世上之事,谁又能说的定呢,此人少年即位,当年也是雄姿英发之辈,尚武帝即位之初,他险些倾覆了大骊,再后来就大病在床,不能动弹,以至于楚国也一直游离于大骊之外,不参与诸国之争,也不参与中央帝国之事。
你说,就这样一个人,他会有心思,出兵助妖后进攻齐国吗,对于一个久病在床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性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影响一个人思维的原因有很多,身体的健康与否,是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得病的人,会比健康的人更加关注健康,更加珍重生命,更加喜欢太平。
楚王几乎没有理由,突然参与这些纷争。
“那公子以为,楚王和妖后互通使者,为的是什么?”
“上一次为的是什么,这一次就还是什么。”
说起来,这事情还有些荒诞。
楚国有个术士,精通阴阳五行之道,号称能观天象,能知生死,楚王对他,颇为信任。
术士曾言,楚王在南,南为离火,今离火衰败,需得抱薪救火,方得痊愈。
大骊,乃龙之后,龙善水善火,龙女者,最善火,能抱薪救火。
因听信了这话,才有三年前的联姻之举。
“公子,上次是尚武帝嫁过去了蔡陵侯之女,这次妖后多半也会答应吧。”
李铮摇了摇头。
“她就算答应了,楚王也只会敷衍于她,出点儿兵,了点儿事,倾覆不了战局,赵国和司徒越,对齐国是两路用兵,但他们有没有问过,齐国北边的燕国,答不答应?”
燕国,受尚武帝四次征伐。
燕人善战,宁死不屈,第三次险些被灭国,也不改其志。
天下很大,不尽然是皇土,皇土之外,也有燕人的生存之所。
齐王姜琰,不会忘记这个重要的盟友。
“是了,公子,等关代回来,就会带着齐国的消息。”
李铮也想到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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