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你,关系很大吗?”裴故问道,神情极为平静。
钟兰新道:“当然关系很大。你说,她为什么不嫁?她就是还不死心。”
“我不会娶她,她不死心又有什么关系?”裴故觉得钟兰新的理由十分荒唐。
钟兰新抬袖掩嘴咳了咳,虚弱的姿态让裴故生出几分心疼之感,但他并没有立刻上前。
长长的睫毛垂下,钟兰新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抬眼看着裴故,问道:“那如果她一直不嫁,过几年,罗家人跑过来说他家女儿嫁不出去,让你娶为妾室,权当照顾,你当如何?”
裴故看着钟兰新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陌生,“罗家如果有意让他家女儿做妾,当日会那么干脆的退婚吗?”
钟兰新迎着他的目光,退也不退,“万一呢,你当如何?你会不管她吗?我不允许我以后的生活出现一个可能会恶心到我的万一。”
“所以你就让你大哥去灭门?”裴故不知道该摆出一个什么表情。
钟兰新道:“你就只揪着这个不放?你没看到,现在是我大哥,被他们废了两条腿?一群低贱的农户,换到别个人家,你会这么追究原因吗?”
“你别说话”,裴故抬手,“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追究了,咱们这么长时间的感情,我也不想轻易放弃。”
“所以,此事,以后你再也不要在我跟前提起”,裴故看着钟兰新,“至于罗秀那儿,你尽管放心,她根本看不上我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
说完,裴故不再多看钟兰新一眼,转身便走。
钟兰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笑起来,指着门口,问两个丫鬟:“这算什么?她一个农户的贱人,反而成了个高贵的?他忘恩负义,我是什么?我的伤心,在他眼里竟然什么都不是了。”
说着她又笑起来。
香露、香雨都扑倒床边,低声劝慰,“小姐,您别这样,大人还是疼您的。”
钟兰新却明白,裴故刚才的话说的已经是极重了,他的意思是她哥的腿废了就废了,她不能再追究。
否则,他们之间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就作罢。
但是让钟兰新不给哥哥报仇,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不过是没想到罗家人这么厉害,八条大汉都没能把他们怎么样,反而崩掉了自己一口钢牙。
现在她知道了罗家的厉害,她小心行事就是了。
罗家,已经不止是碍着她的人家,他们还是她的仇人。
钟兰新抓紧身上的被子,恨不能当成罗家人一个个捏死,那是她自小聪明才华横溢的哥哥啊,一群贱民,打捆儿捏死也抵不上哥哥的半条腿啊!
“哥哥,怎么样了?”她哑着嗓子问道。
香露垂着头,哽咽道:“刚才小丫鬟来报,少爷膑骨碎裂严重,以后可能没法站立了。”
“哥”,钟兰新猛地哭嚎出声,攥着被子的手毫无血色,大颗大颗地泪珠子打落打下来,在被面上一团团氤氲开来。
两个丫鬟也守在床边哭泣,屋内的其余丫鬟都大气儿不敢出,垂着头把呼吸放得极轻。
以前常听人说世事无常,今天却见了一遭最快的世事无常,上午时,小姐还去将军府贺牡丹姑娘的喜,午时和大人一起甜甜蜜蜜的回来,仅仅一个时辰后,就变成了这样憔悴的模样。
好比那沐浴在温和阳光下盛放的花朵,一夕遭受雨打风吹,花瓣凋零满地,真真让人为她疼惜。
丫鬟们心中长叹,但想到之前那个疾言利辞把大人也说的无话可说的女子,她们又忍不住地生出几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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